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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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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歎氣。「記得那天晚上我說過,對於紫荊的記憶,你可以自由選擇記起或忘記嗎?」 「……」 「你的自由仍在。」歎完氣,他又笑了,這回笑得雲淡風清。「這次來,除了看看你、聽聽你的決定,另外,我還要將它還給你。」 自襯衫口袋中掏出一個薄薄的小盒,他打開它,裡頭是那一顆染成淡紫紅色的金身舍利子。 「把它……給我?」 「我自副相府將它要來,本來就是要替你續命,雖然失敗了,但現在它在這裡,所以也該屬於你。」 將小盒擺上木質地板,他推向她。 可梁無心卻只怔怔盯住它,沒收下。 又靜靜看了她好久,商繼人才站了起來。 「既然你已經作了決定……那麼我似乎是該走的。」 走?他只跟她交代了這些就想走?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可惡! 梁無心抬頭,無法置信地瞪住他。 見她仍對他反感,他也僅能無奈笑說:「討厭的人要走,當然也會替你帶走討厭的記憶。從此時此刻起,你會回到那天之前的梁無心,從此沒有傷心,沒有封輕嵐,沒有紫荊。我的紫荊……我帶走了。」 說完話,他又等了好久,但梁無心亦無其它表示。 於是他抬起手,答地彈指一聲,替梁無心解除了那天催眠的指令。 他朝地板上正對著他蹙眉的人兒輕輕牽唇,再審視幾秒後,轉頭走出木屋。 就在這轉瞬間,梁無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盯住商繼人的背影,呼吸逐漸急促。 他……他對她說了什麼? 什麼叫作「討厭的人要走,當然也會替她帶走討厭的記憶」?什麼叫作「從此時此刻起,她就能夠回到那天之前的她,沒有傷心,沒有封輕嵐,沒有紫荊」? 還自以為帥氣地彈手指,他以為他在變魔術嗎? 她可曾說了她的決定了? 「商繼人……」 這個自作聰明的男人,真氣死她,氣死她了! 抓起地上的舍利子,梁無心顧不得心窩像重石沉壓的悶疼,立刻隨著商繼人跑出屋外。 外頭,他已走向短籬,長腿慢慢邁,卻是離她愈來愈遠。 他不要她了嗎?就這樣將她一個人丟下? 不禁,這念頭襲上她的心。 「嗚……」 心痛又犯,梁無心緊緊抓著舍利,將它貼在靠心臟最近的地方,但卻絲毫感受不到他所謂聖物的強大功效。 她的心臟此刻就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樣,一抽又一抽,惡劣地跟她玩著遊戲。 她的冷汗淌滿了整個額頭,視力更逐漸模糊。 不知是不是幻覺,她居然將遠處的商繼人看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穿著一襲質地柔軟的青色衣袍,袖口飄飄。 那束起的長髮應該有著清香,因為她連站在這裡都聞得到……他是誰?是她的嵐大哥嗎? 是了,他是紫荊的……嵐大哥! 「別走……」她朝他喊了聲,可商繼人似乎沒聽到。「別走,如果你走,那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 心窩像被摔痛到了極點,梁無心再也撐不住,隨即倒下。 有人在喚她嗎?為什麼會這麼著急? 她已經沒人會在意、沒人想理會了,為什麼還有人這麼著急地呼喚她的名? 是嵐大哥嗎? 呵!不可能!因為她愛著的嵐大哥已經不信她、不要她了! 而既然她是妖,就讓天地取走她的命、召回她的魂魄吧! 如果……她還有魂的話。 「紫荊……醒醒!」 深夜,破宅第裡,前一刻才自副相府急急跑出的封輕嵐,急急搖撼著躺在角落的紫荊。 她身上穿著的紫色輕紗,將她幾近透明的肌膚染出詭異的血色,而她僵直的瘦小身軀,則像木頭般失去了肉身該有的溫度。 寒冷是不是很接近死亡呢? 不由得,紫荊所問過的話在他耳畔一遍遍響起,同時也一次次鞭笞著他僅存的理智。 頭一次,他感到恐懼! 他怕紫荊真的就這麼離去,帶著他的錯誤,不再回來! 「紫荊,嵐大哥求求你醒醒,你再不醒,嵐大哥……」他哽咽。 他抓著她的手,在大掌中揉搓,他低下頭,以頰緊緊抵著她失溫的臉,只是無論他怎麼做,她接近死亡的事實,卻仍舊恥笑著他的束手無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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