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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寬闊的佈局隱隱透著令人心定氣閑的感覺,合該是書房主人用心的結果,只是他卻在這麼清幽的環境下,作了一個從小到大皆未作過的夢。

  他夢見前朝外族擾民,每對內地進行搜括勒索。

  夢裡他是一名僧侶,對恩師有著死守某物之責,只是人禍不斷,最後仍是寺毀人減,誓守的某物也隨之流失。

  這夢境雖擬真,卻毫無頭緒,應該是受傷導致!

  抹去額上的冷汗,他坐起來。

  沒痛呼出聲,並不代表不痛。那些人一定是卯盡了全力打,要不他身上每一個骨節

  筋肉不會像被拆開又組合似地疼痛難受。

  正當他困惑地望著出自己手上、臂上上過藥的傷口,另一股情緒轟地跑上他的腦袋兒紫荊!

  如果他被人打昏,那麼紫荊呢?

  倏地跨下那張被躺得發熱的貴妃椅,封輕嵐慌了,他不敢想像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在弱小的紫荊身上。

  如果她被打傷了,他恐怕會比自己被活活打死更難過的!

  套上兩隻布鞋,他急著想站起,哪知腿上也有傷,他顛了一下,扶住椅把。

  就在這時,門外來了人。

  來人推門而入,見封輕嵐傷神的模樣,不禁叫了:「哎呀!封公子,您怎起來了?您傷得可不輕呐!先快躺著,我去請小姐進來。」

  那是一名作丫環打扮的女子,聲音聽來頗熟悉。

  想了一下,封輕嵐發現,她便是在他昏倒之前,喊了「殺人呐!」的那個人。

  「姑娘您……」

  他才想發問,丫環卻已出了房門。等她再返回時,身後已多了一人。

  跟在丫環身後的女子,蓮步移至貴妃椅旁。等丫環拉來了一把扶臂椅,她才緩緩落坐。

  「封公子現在覺得如何?方才香蘭已請大夫替你看過,幸好沒有大礙,不過外傷還得注意一陣才行。」

  名喚香蘭的女子淺笑。她雖非絕美,但氣質出眾,該是飽讀詩書修來。

  「封某……沒事,應該是姑娘幫了我和紫荊,封某先在此謝過。」他拱手一拜。

  香蘭連忙搖手。「如果不是我回頭找絹巾,恐怕就幫不了公子和小兄弟了。」

  今日是她偷偷出門散心的日子,如果不是這個巧合,他倆或許真的不知道會被那些惡霸打成什麼樣。

  「原來如此。只是……紫荊人呢?姑娘可瞧見她?」紫荊長得瘦小,大多數的人均會錯認她為小兄弟。

  封輕嵐又急著站起來,香蘭和丫環連忙阻止。

  「別忙,他在外頭,沒傷著。那些壞蛋讓我一叫,跑得跟飛的一樣,哪裡還有空繼續打人!」丫環頗自豪。

  「剛才我問過了紫荊,才曉得公子姓封,是金平街封記的二爺。我已經差人到封記請人過來,待會兒應該就到了。」

  香蘭含羞地望住封輕嵐。他雖不是出身官宦富貴,但卓爾的氣度瞧起來就是跟一般人不同,令她暗生欣賞。

  「封某與小姐素昧平生,卻得小姐相助,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無須客氣,路見不平罷了。」眼波流轉,盡是情愫。

  「呵!咱們家小姐就是這個樣,男子都比不得的,封公子說是不是?」丫環唱作俱佳。

  「咳!」香蘭佯咳一聲,將羞赧悄悄帶過。

  等她再看向封輕嵐,才發覺他注意力不在這兒。

  「桔兒,去將小兄弟帶進來。」該是在擔心「他」吧!

  「是,小姐。」

  聞言,封輕嵐更正——「如果小姐不介意,封某得說明,紫荊是個女孩,不是男孩。」縱使從她外表看不大出來。

  「原……原來是個姑娘家,香蘭真是粗心,封公子可別見怪。」香蘭一臉尷尬。

  「桔兒,快去吧!」「是……是!」同樣沒給分辨出來的丫環亦是尷尬。

  待丫環離開之後,香蘭接著問了——「封公子可知那地」人為什麼打人?!」

  「封某自問平日未和人結怨,如果更有,也許……是生意上招惹來的。」

  想來想去,就只有這個可能。

  開門作生意,表面看來是簡單,但私下,同行不但相忌,更各有各的地盤。

  這點不用挑燈明說,起碼都得有點自知。

  封記自紫荊來了之後,生意更勝以往,買賣範圍不僅由平民街拓展到官宦家,拿不准連宮裡都時有耳聞。

  或許封記礙著某些人的發財路,怨憤也就跟著來了。

  聽了,香蘭頗為不平。「這是什麼道理?作生意本來就各憑本事,封記的貨好在質佳、價錢實在,那些人暗箭傷人,真是不該!改明兒請我爹爹查了!」

  一句話,是不平,也在引起封輕嵐注意。

  因為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一定會對她的身份非常好奇,那麼他……「紫荊!」

  只是,門口外的人影,竟引去了封輕嵐所有的注意。

  站在書房外,紫荊停步不前,她的表情由原先見著封輕嵐醒來的欣喜,一下子變成了莫名的怪異。

  她黑棱棱的眸謹慎地望了室內一圈,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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