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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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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大限,無論活得長活得短,最後猶是黃土一壞,而她終將孤單一個,像她和老乞丐一樣,像她和眼前這名男子一樣。 他對她再好,最後還是會死,丟下她一個,永無止盡地活。 「別……難過,你知不知道,你難過,我也會跟著你難過?」封輕嵐傾身向前,下意識地替她抹去眼裡無以名狀的空洞。 驚愕于封輕嵐的動作,紫荊雖輕顫了下,卻沒有躲開。 好半晌,她終於眨掉眼中剩餘的傷懷,牽動唇角。 「謝謝……你。」有人和她同喜同悲,即使只是這一刻,她仍然開心。 因為笑意,她原本不出色的小小臉蛋乍時亮眼了些。 像四月末小紫花綴滿枝幹的紫荊樹,瞬間添了絢麗的色彩,讓封輕嵐一時間看傻,心頭不覺一陣騷亂。 原來感動的表情能夠如此地動人! 遠勝於任何一片晨間輕霧,遠勝於任何一道向晚彩霞,令人不覺神往……良久——當理智再來叩門,他才驚覺自己的手仍擱在她的臉頰上,而拇指則貪婪地徘徊在她小小的唇片上,意欲不明。 「我……對不住。」低罵一聲,封輕嵐猛然縮回手。 她不過還是個發育未全的小孩,雖然他並未對她想入非非,但他被她所吸引的舉動,卻又該如何解釋? 拗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責駡自己,索性長歎,他跟著急急對她說道:「封家你就暫且住下,你是姑娘家的事情,雖然棘手了點,但還是會解決的。」 他瞥向房門,心裡頭盤算的,皆是如何和他那固執如頑石的兄長說明。 而紫荊則望住他,她一顆因他的善良而悸動的小小心靈,已悄悄許下了願望好心人啊! 如果可能的話,願你福壽綿綿,一如深深被你打動的紫荊…… 「什麼?你說『他『是個姑娘家?」 紫荊留在封家一月餘後的某天,封輕嵐告訴了封棲雲那個鐵定會讓他跳腳的事實。 封家內院,只見封棲雲浮躁地繞了眼前一大一小的兩人一圈,最後在封輕嵐身後的紫荊跟前站定。 他秤子一般精准的目光,由紫荊踩著半舊布鞋的小腳,打量到她較月前精神的心型臉蛋,然後再由頭打量到腳,頭和眼珠子同步動作,像在頷首。 的確,她個頭兒嬌小,臉皮兒白淨,可疑得緊,不過現在無論她是男或女,他都只能奉送兩個字,那就是走人! 「嘖!精明如我,居然沒看出端倪。不過管她是男是女,當初約定讓她養傷的一個月期限早已超過,我封家開的是乾貨行,不是救濟院,你現在可以要她包袱整理整理走人了!」 視線落在紫荊的腳板上,瞧進她腳趾在布鞋裡蠢蠢欲動的呆舉動,正想搖頭訕笑,卻見她晃動腳板代替手來打招呼。 「封大哥,紫荊沒有包袱,不需整理,所以也不用走人。」休養一個月餘,她活潑的本性又回來了。 聞言,封棲雲猛地抬眼,兩眼不可署信地瞪住笑臉盈盈的小女娃兒,他哼了一聲,跟著將如炬的目光燒向一旁陪笑的封輕嵐。 「瞧瞧!一個月余來,封家的菜飯養了個怎樣的刁娃兒,這麼目中無人,留著是養虎為患。你最好趕快將她掃地出門,以免咬傷自己,連帶嚇壞了我。」 封棲雲兩手一背,準備出門,擺明不留商量餘地。 但是早有猜想的封輕嵐則倏地喊住:「大哥且慢。」 「掃地出門,其餘免談。」封棲雲連頭都沒回。 「就算對咱們乾貨行有益也免談嗎?」不得已,這是留下紫荊的最後一著棋。 「對咱們乾貨行有……『益『?」回過頭,封棲雲一臉懷疑。他掏耳問道:「我有沒有聽錯?我這老弟居然會做對自家有「益」的事?」 刻薄的語氣一如以往。 「千真萬確。」他的大哥不刻薄才是不正常。 「怎麼個有益法?說!」 「紫荊對香料、乾貨有天賦,能聞味辨識品質好壞,所以留下她對乾貨行有益。」 前一刻,紫荊對他毛遂自薦,他亦是半信半疑,但既然她信心滿滿,他也只好放手讓她一試。 「說得好聽,她只是小娃兒一個,而且還出身……貧寒,這些東西她也許連見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什麼是優,什麼是劣?」他不是狗眼看人低,而是實話實說。 「封大哥可以試試紫莉。」紫荊搔搔鼻子,自信說道。 真金不怕火煉。她是樹妖,來自天地,采自天地間的任何東西,她自然能辨識。 「真要試?」 「嗯!」 「真試。」 同時響應的封輕嵐和紫荊相視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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