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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而這頭,鄂多海逮到了小童後,便帶著他回到留宿的客棧,在先用過了晚膳、幫小童洗完澡、讓他上床睡後,自己便就著燭火開始縫補薩遙青的衣裳。

  前日十五,是離開高原後的五年內唯一一次遇著的血月,所以薩遙青早早就離開了他們,讓他們在客棧裡候著,說等月圓過後他便會回來。

  不過雖然知道他會回來,但想到數年前的那次遲歸,與這次身處於人群密集之地,便思及他是否會跑得更遠,回來的時間是否也會更遲呢?

  這幾年他們都是形影不離的,固然這一分開可能只是兩三天,但……她卻是想他、惦著他了。

  「啊!」因為想得出神,所以不小心給針戳破了指頭。

  「我來我來。」

  這時返回的薩遙青適巧推門而入,見她就要將戳破的指頭往自個兒嘴裡送,他連忙蹲了過去,抓過她的手,含進了自己的嘴裡。

  他就是這麼的體貼,雖然看來似粗人一個。「不痛的。」她帶著淺笑說。

  雖然知道這小傷對多海來說只消眨眼就會消失,但他就是愛這麼與她你儂我儂。

  「鬍子都長出來了。」她將衣物擱在膝上,一手撫上薩遙青黑糊糊的臉龎。「刮一刮,順便幫路兒剪剪指尖,今天他還不小心抓傷了一名教書先生。」

  聞言,薩遙青便站起身,走到床榻邊,看著那成大字形睡在上頭的三歲稚子,忍不住往前一趴,用頭髮去擾他的小鼻頭。

  「薩半路——薩半路——」他喊著。將這娃兒取名為半路,是因為他是在他們前往尋海的半路上生的。

  生他的時候還讓多海痛得半死,害他有點想在這小子一從娘胎蹦出來時就將他給切八段,只是在望進那皺皺的、小小的、紅得像猴子屁股的臉蛋時,他的心卻軟了,只剩下窮嚷著這娃兒以後要不孝順娘他就宰了他的瞎氣。

  「他睡了,跟你一樣睡著就叫不醒。」

  「你們人說的,有其父必有其子,還真的。」從褲袋裡頭掏出一把剪子,他坐上床邊,開始輕柔地剪起薩半路小手上的尖指甲。

  他的指甲生得快,這點像他,不過還好一半像娘,身子裡有一半人血,所以不用受血月變身之苦,這小子幸運過他。

  剪完薩半路的指甲,薩遙青將床榻上的垂簾放下,然後拿出兩條毛氈和兩方枕,朝地上一鋪,人就躺了上去。

  「不睡床上嗎?」鄂多海問。

  「那小子睡相差,常用腳踢他爹的頭,今天不跟他擠。來,晚了,別忙了。」他單手撐頭看住鄂多海,側身躺著,並拍拍自己身前的位置。

  聽了,鄂多海便將手上的針線活擱置,將外衣脫下,吹熄了燭火,人便擠進了兩條毯子中間、他的身前。

  這一路來,他們常常以天為被、以地為床,毯子往地上一鋪就入眠,對粗生粗養慣了的他們並沒有多大差別。

  薩遙青的粗臂很快就將鄂多海摟得緊緊,臉偎上她頸後,便說:「才離開兩三天,很想你。」邊說邊用唇吻她的頸,擾得她心頭躁動。

  不過自從嬤嬤辭世之後,她明白了人若不將心裡的感覺說出來,那麼便沒有人會知道,所以她響應:「我也是,很想你。」

  聽她柔柔的聲音飄進耳裡,他藏在大鬍子下的豐唇勾起了一道滿足的笑。

  「這回我去到遠遠的深山裡頭,卻可以聽到海的聲音,轟隆隆地,如響雷一樣。海不遠了,一早我們就離開杭州,去看海,在海邊搭個小屋,一家三口就在海邊過日子。」

  「嗯。」她輕輕應著。

  「要不……再多幾口應該會更熱鬧。」說著話的同時,他整個人已經緊黏住她的身子,熱燙燙的大掌更是穿過她的前襟,覆住她柔軟的胸,惹來她的一聲輕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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