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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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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不禁哭出聲來…… 「呼呼……爺--」她立即又開步跑。 同時間,廂房內。 「嫮兒,外頭誰來了?我聽到大哥和于姑娘的聲音。」床上,翟天慶病色稍霽。只是他問完卻不見那站在門邊的人反應,於是他下床朝她走去。「嫮兒?」 「啊﹗」 「小心!」發著楞的金嫮兒一嚇,登時掉了手中猶剩一些藥湯的碗,若非翟天慶及時將她往懷裡帶,她可能已經被落地的碎片傷及。「有沒有怎樣?」 「沒有,衣服沾到了一些而已,撢一撢就好。」她低頭清理裙擺,而霎時,她撥弄裙片的手,被翟天慶握住。其間,她發現他的手微微發著燙。「你又發熱了?」反握住他。 「沒有,我只是緊張。」 聞言,松了口氣。「有什麼好緊張的?」將他攙回床榻。 「你一直看著外面,我怕你離開。」這幾天,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夢,此刻他是情願活在夢中,再也不願醒來。 「我縱使離開,也還會再回來,你總不能讓我哪裡都不去。」 默默看著她,似乎看個幾百幾千遍都不厭倦,尤其這幾天,她雖然一直持在他身邊照顧他,但他看著她、聽著她的欲望,卻是日益加劇。「嫮兒,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也許我早就不在了。一直以來,我努力讓我的生命有目的,而你……呵,你對我,真的很重要。」 換她回望住他,良久說不出話。這是頭一遭,她有著真正被人需要的感覺,那與她娘,也就是知府夫人之間的那種感覺是絕然不同的。在他眼前,她是真正的她,而不是金嫮兒。 「你不會後悔?你可要看清楚,我是個很自私的人,非常、非常自私。」 「我曉得。」他低頭笑。 他曉得?!「是呀,你曉得。」她也笑了。 好奇怪,雖然天慶的態度從以前以來一直是如此,但就在這一刻,而也一直到這一刻,她居然才體會到那種無怨尤的溫柔。呵,以前的她究竟是怎麼了?莫非只是為了排斥而排斥?還是人性在作祟呢?不過不談這些,現在若再重頭來過,應該來得及吧? 那一夜,和翟天虹講明之後,隔天,她並未再去找他,而是選擇了來找翟天慶。而在照顧天慶的這幾天,她把很多事情想了再想,雖然不曾將一切都想透徹,可起碼,她把自己看清了;于月終究是於月,而不是金嫮兒,一個帶著富貴的名字。 而今天之後,除了那已無意義的婚約,似乎還有一些問題等待著她去解決--比如于陽,對她,是認與不認?! 思及此,她不由得想起方才外頭的情形,且困惑。 于陽呀于陽,你這麼急著找的,究竟是誰?爺,老早就在十一年前大火的前一晚,就離開人世了啊…… 一個月後-- 「來,吃粥。」 「我沒生病,不要人家為我準備。」 「這粥我熬的。」 「啊?」坐在池邊發呆的于陽,抬起頭,訝異地看著那端著碗的人。 「剛剛進灶房讓大娘教我的,肉片加青菜熬米一刻鐘,雖然不難,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將碗端到她面前。「你幫我看看哪裡要改進。」 瞪住那碗裡白玉鑲翠的顏色,一股清新的米香同時鑽進她酸澀的鼻間,一整天未沾食物的嘴,也因而生津。 「吃一口看看,不好的話,我下次改進。」笑道。 還有下次?他這次動鍋杓就要讓她掉了下巴了,她從沒見過男人進灶房的!咽咽口水,端住碗,舀了一匙粥,送進嘴裡,合著。 「怎麼樣?好不好吃?這回讓你笑不打緊,人人都有第一次。如同我,第一次騎馬,第一次上學堂,第一次離家,第一次談生意,難免不適應;如同你,第一次進灶房動鍋杓,第一次將菜燒壞,第一次到遠方,第一次沒爺在身邊……這都沒關係,因為人人都有第」次。」一個月下來,能找的能問的,都問過找過了,雖然尋人的佈告依然貼在城牆上,而也讓人回蘇州找過,但於三泰這個人似乎只存在于陽的心裡,對其他人,包括蘇州耆長府上的人來說,根本就像不曾出現過似的,頂多只瞧過她自言自語。 不過說也奇怪,人找不到,那跟著于陽多年的灶君牌位和灶王書,居然也一併失蹤? 另外,在臨行時留書給于陽的談初音亦遍尋不著,頂多只從談家問得,她於今已從佛修行,雲遊四海去了。 「粥……很好吃。」躺上舌,米粒旋即化去,僅留下香甜,滿足了她的味覺,她不自覺一口一口將粥喝至碗見了底。以前造菜,總要試嘗,十幾年下來,濃的淡的甜的鹹都不足為奇,可這粥卻讓她忍不住想再嘗一碗,因為那裡面有滿滿的關懷與情感。那讓她不禁眼眶紅。「滋--吃完了,還有嗎?我還要!」 吸了鼻,且偷偷眨去眼裡的濕意,遞出碗。曾幾何時,她不再看過翟天虹板著臉,他微微揚起嘴唇的樣子,現在已經變成她每天一定要看的。 「有,還有很多,一定讓你吃到吃不下為止。」接過碗,人往旁邊讓了點,讓她瞧瞧那一群跟著他來的人。 「于陽,我照你的方法炒了肉絲韭黃,你幫我看看對不對?」小廚娘手裡端了個盤,那韭黃在陽光下閃著宜人的色澤。 「姑娘,你也幫我看看這道活烹鯉做得對是不對?哇啊!別跳呀!把了油的再回池裡也不會變成活的呀!躺好躺好!」作勢按住那僅有嘴和尾動著的魚烹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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