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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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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您哪裡不舒服!我幫您看看。"終於轉過身來,男人的視線先在病人指著的膝蓋處探了一下,跟著才往站著的於曉戀望去。 而當兩雙眼睛相遇的一刹那,就仿佛有著相同的神采,它們先是睜大且變亮了一些,並在停留數秒後,便又若無其事地互別了開去。 是他!記憶和現實交織,於曉戀終於記了起來。 "女兒和媽媽長得很像。"鷹勾鼻下的薄唇微揚,像在笑,又似只是職業表情,無情緒可言。 "是嗎?呵呵!"于金花笑了,為了一句像誇讚又不像誇讚的話。 男人開始檢查病人的膝蓋,按著韌帶處。"以前是不是受傷過?" "受傷是沒有啦!可是我以前幫人做水泥的,要扛很重爬鷹架。"臉上因醫師的觸診而變換著細微的表情。 "現在還做嗎?" "沒有,都待在家裡……可是沒出去做工,怎麼這膝蓋還是酸成這樣?" "沒出去工作……"聽完,他像在推敲什麼,接著才又說:"于媽媽這個可能是骨關節炎,下雨還是天氣冷一點,膝蓋或手肘都會脹痛,有時候太累、情緒太激動、發燒感冒都會有症狀,有點像風濕,可是並不是風濕。你下樓梯時,膝蓋會沒力對不對?"檢查著其他關節處。 "對呀!對呀!醫生你真厲害,我以前去讓人家看,都說貼膏藥就會好,哪知道貼了還是酸痛。" "于媽媽聽我的話,以後不要貼成分不清楚的藥膏,看這裡,你的皮膚都貼出過敏了。"手指過敏處,他眼中雖看著病患,但餘光卻始終停留在幾步外的人身上。 "醫生,我這毛病會不會醫不好啊?要是連睡覺都痛成那樣,乾脆把腳鋸掉算了。" 一句話,雖然是于金花平常的習慣抱怨,但今天換了個地方、對象,倒像撒嬌,病患對醫師的。 "相信我,鋸腳的痛會比現在的酸痛還痛,那于媽媽還要不要鋸?"聽來像恐嚇,卻溫溫的。 就在這時,於曉戀發現,他的唇角根本是天生上揚,不笑也像在笑,令人抓摸不清他實際的情緒。這樣的人,應該是怎樣的一種個性呢?真令人畏卻。 "這……這樣啊!那……我還是不鋸好了。"于金花有些尷尬。 "不鋸就好,要不然你女兒可能也背不動你,對不對,于小姐?"他笑著望住她,卻發現她在發呆。 "曉戀,人家在跟你說話。"于金花提醒道。 "喔!"她這才由猜測的迷思裡醒來。 他笑。"我想女兒大概是工作太累了,你……從事哪一行?" 下意識,她不大想回答他,因為他眼神裡的刺探味道過重。也許是她神經過敏,但從他一開口說話,她不禁就有這種感覺。 "她在一家室內設計公司上班,那個姓徐的老闆對她很不錯,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命當人家的媳婦,剛剛我想問她,她還不好意思說。"然而熱心的于金花卻泄了她的底,更則滔滔不絕並加油添醋,一貫鄉下婦人的無城府。 "媽……" 湛良威盯著她。"是啊,徐老闆人不錯,他跟我很熟。" 一次的因緣際會,長年製圖而罹有職業病肌腱炎的徐承海成了他的病患,人說病患和醫生亦師亦友,他們兩個談得來,放下公事便無話不聊。 或許也因為同是單身,時間自由,更有著喜歡健身的相同興趣,在固定的往來下,至今交情一直不錯。 "呵!原來你跟曉戀的老闆認識。"于金花顯得困窘,畢竟她說的,是她前一分鐘才知道的事。 又看了於曉戀一眼,意識到她的不自在,他這才收回了他無形的刺探觸角。"于媽媽,我已經通知放射科,你可以過去先照個片子,等照好再過來……"話雖是對著于金花說,但他的餘光仍停駐在於曉戀身上。 他一直沒想到能再和她相遇,無意間聽徐承海提起她名字時,還不以為意的。 曉戀,這個名字雖然與他交集不多,但卻穩穩地盤固在他記憶的最顛簸時刻,所以,他始終沒將這一號人物忘記,只需偶來的風一吹,覆蓋的塵沙揚起,人就也鮮活了。 她,和他擁有著相同的一段記憶…… 第三章 季盈,我的她,只在日記裡能讓我冠上所有詞的她。 她有一個哥哥,在認識她三個月後的令天,我才知道。 他,叫做湛良威,在臺北讀醫學院,不放長假幾乎很少回南部的家,這也是我很少看見他的原因,印象全由她而來。 人絕頂聰明,卻又絕頂死腦筋,這樣一個人,便是常常被她掛在嘴邊的大哥。 聰明又死腦筋?如果不是解讀為"擇善固執",那麼我便只能將他想像成一個擁有矛盾個性的人,且對他保有高度的好奇。 而這個寒假,我終於如願見到了他。 良威,人有點深沉,由談吐,以及他的一舉一動不難看出,所以這麼形容算是貼切。而仔細觀察,更容易在他漂亮的眼睛底下看見一點blue,是種要淡不淡,要濃不濃的壓抑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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