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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隔天晚上,兩人從電影院走出來,尚美男的視線一直鎖住郝俊女那腫成泡狀的眼睛。

  她在電影院裡已經用掉三包面紙外帶他一條手帕,在女廁裡待了近十分鐘,出來還是抽咽不停。

  真懷疑她的眼淚是不是流不完,鼻涕是不是得不完?前幾次的特殊狀況下,也沒看過她這麼脆弱。

  不過說實話,他覺得這樣的她,真實得多,可愛得緊,他喜歡。

  「喂!會不會口渴?我買瓶1500C.C礦泉水幫你補補?」

  要是以前學生時代的他,可能會趁機安慰傷心中的女孩,以博取溫柔體貼的好印象;但現在已年近三十,雖然浪漫還殘存,但對象……

  「喂什麼喂?我有名字的廣明顯不很配合。

  本來還沉浸在劇情裡不能自拔,但一瞧見身邊那一張想笑又裝酷的臉,郝俊女就忍不住頭頂冒煙。

  今天,她不曉得他是來看電影還是來看她笑話?因為前面大銀幕播映是播映著,但他的眼睛卻始終掛在她身上,那個樣子就好像把她當成木棚動物園裡的國王企鵝,新奇得很。

  如果不是現場一片黑暗,而且還不時響著其他人的啜泣聲,她真要以為自己有毛病了!

  「那麼,請問一下需不需要1500C.C的礦泉水呢,俊女?」他的嘴角又蠢蠢欲動。

  皺眉,瞪人。「現在不需要,謝謝你啦!美男。」

  頓了兩秒,笑開了。

  「頭一次聽你喊我的名字,很順耳,以後我們就這樣喊吧!喂來喂去的,很怪。」兩人走出電影院,他跟在她身後說了。

  除去那象正好逮著機會的愉悅語氣,這句話聽來十分誠懇,誠懇到郝俊女以為他是在跟她求和。

  只是……求和?

  對人凶的,好象不是他,而是……

  她不禁覺得慚愧,因為這一陣子他對她該算很好,無論是房東對房客,或者朋友對朋友都是,而她卻連說話都不給好語氣。

  可,曾幾何時,她已經暗自將他當成朋友,但態度卻一直停留在彆扭?也許她對他已經不再那麼有敵意,卻每每以鬥嘴掩飾?

  這種如同遮羞似的反常,可能……可能是因為他屢次瞧見她的落魄吧!她猜。那麼現在落魄期過了,也該回復正常了!

  遲疑好久,轉過身對著他,看他頗近的臉,終於蠕動嘴:「其實我……」

  「等等。」打斷她,他眯眼看她,跟著拿手指比比她,再點點他自己的臉頰。

  「嗯?」

  「睫毛,猜猜哪邊,猜對了可以許願。」虧他還記得這個小女孩玩的把戲,他……只是想化解眼前那稍微尷尬的氣氛。

  「喔!」原來是這個,她扯嘴笑開,並指著自己左頗。「在這邊,對不對?」』

  「答對了,拿下來吹吧!吹越遠,許的願望愈容易實現。」

  半信半疑,她開始食指拇指往左頰上摳,但是怎麼拿都沒有東西。

  「在哪邊?」換摳右臉,井狐疑地看著帶笑的地,又摳回左臉。「沒有啊……真的有掉嗎?」飄了下視線,發現旁邊有一對小情侶正觀察著他們。

  是覺得他們兩個很無聊,都幾歲人還玩這遊戲嗎。

  「有,我幫你。」沒等她說好,他的兩指使往她臉上摸去,大概很精准,他一下就捏了下來。

  「給我。」不知道是重心未氓,還是他的表情很引人,她的一顆心居然真為一個願望而撲撲跳。

  「會掉,我幫你拿著,你許願吧!兩根毛緊緊捏在她眼前。

  在戲弄她嗎?又瞥了他一眼,見他沒玩笑的意思,於是她想一想,並開始默禱。

  幾秒鐘後,她的表情驟然放鬆,唇邊更有一抹淺淺的釋懷。「許完了,給我,我吹掉它。」

  「真許完了?」瞧她點頭,他逕自吹了。

  「喂!那是我的睫毛那!」緊張地盯著他,不過當然瞧不見什麼渣渣,抬起頭,她瞧見剛剛那對小情侶正在竊笑。

  男學生學尚美男在女伴臉上摳摳,而後親密地蹭了下她的臉頰,逗得她哈哈笑,轉眼兩人小孩子似的玩了起來。

  禁不住,郝俊女覺得兩頰發熱。「……你唬弄我?」她懷疑根本沒什麼睫毛。

  「沒。」

  「那你……」

  「有沒有睫毛沒關係,許了個讓自己開心的願望才重要。肚子餓了嗎?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家日本燒烤味道還不錯,應該是在這個方向,走吧!」對著她訝異的表情,他只是微微一笑,並輕推她邁步。

  有沒有睫毛沒關係,許了個讓自己開心的願望才重要?走出電影院,擠在人群中,郝俊女跟在尚美男的旁邊仍不停思索這句話。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而她剛剛許願的時候是開心的,她也肯定,因為她祝自己衰運快點過,守得雲開見月明。

  只是,他這句話的涵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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