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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好好的氣氛,為什麼蓄意破壞它?」他施諸于我雙臂得力道暗寓了他風起雲湧的怒氣:「那本不會是你會問的。」

  「為什麼不是我會問的?」我對著水簾笑:「我是女人,我愛上了你,我要你愛我,沒有比這更正常的了。」

  「不要對我玩這種小把戲。」他鬆開我,說話中透出陰鷙和厭煩,似乎失望於我怎的和大多數女人一樣。耍些翻版的欲擒故縱。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絕不是他的對手,也永遠不會有向他那樣持久的戰鬥力,毫無披掛的裸軀更是讓我找不回一些防禦。

  我招供:「踏過這一步,我已經沒什麼可給你的了。我不想再在原地患得患失地打轉。」

  他不要麻煩我就給他製造最大的麻煩,可以預見我的下場只的兩個,一是他會對我更好,一是他會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扔掉我。這兩種結局我都要,能進則進,不能進則退,趁著我如今還能把持的住一些理智。

  好一會兒,意外地他不動也不言語,就只定定地看著我。

  蒼茫的世界開始後退,飛瀉而下的水柱卻始終不能沖流到地老天荒。

  一個小時之後,冷如風不為人知地將我帶出林宅。

  車子一路疾馳,他一路吸著煙,神色是不加掩飾的淡漠,讓人一目了然此時最好別去與他親近。

  我欣賞著車窗外不會拒人千里的路景,正恃著應該還趕得及准點到校時,卻發覺他將車子拐進了一條我陌生的道路,我看了看他,他專心致志地盯著路面的前方,我於是繼續保持緘默。

  車子駛進一個清靜開闊的住宅區,在一幢帶草皮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他將視線從擋風玻璃上移回投向我說:「進去看看喜不喜歡。」

  「好的。」我說,呼出一口氣:「是生日禮物還是一夜的報酬?」

  他自顧自摁滅煙蒂,並不理會我的挑釁。自討沒趣的我只有伸手去開車門,卻聽見他說:「你忘了這個。」

  我回頭,見他攤直的掌心放著一串鑰匙。他並不打算陪我進去。

  「沿路走十分鐘就可以叫到出租車。」他看著我。

  我點點頭,伸手拿過鑰匙。在我的手快要退出他的手掌能控制的範圍時,有一瞬間他的神色變得複雜,他倏地抓住我遽然一扯,我的身子陡然傾斜,被他迎唇吻住。徹底的就向要吻進我的骨髓,吻去我的半條生命。

  我下得車來,看著他絕塵而去。這一次大概是真的再無以後。

  晚餐桌上,我安靜地挾菜扒飯。

  林智給他母親挾了塊雞腿:「娘親,你再不多吃點,明天一出門就給風刮跑啦。」

  梅平笑:「這孩子。」

  他轉手又挾了塊排骨給我:「姐,這塊最大了,難得你下樓吃飯,做弟弟的孝敬孝敬你。」

  「謝謝。」我接過,扒飯。

  父親放下筷子:「小智,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考試了,你現在準備的怎麼樣了?這段時間少出去鬧事,先把試考好。」

  林智眼瞼一垂,隨即就扯喉嚨放聲大笑:「嗨!老爸還不放心我呀?不就大學的門檻麼?我隨便提提腿都能進啦!」

  父親正待還要出聲,他已飛快道:「老爸,你打算給方伯伯送什麼賀禮?可別太小家子氣失了我們林家的面子。」

  明天是方懷良結婚三十周年紀念日。

  「每回爸爸一說你就拐掉話題。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管,認真念書才是正經。」梅平責了林智一眼,轉頭微笑著望向我:「瀟瀟!明天你是自己去還是——和我們一起去?」

  林方是世交,再加上澄映的朋友情分,明天的晚宴我要躲也躲不掉。

  我正欲開口,林智已搶先答腔:「娘親!你也真是的,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全家一塊去囉!姐,明晚我做你的舞伴怎麼樣?」他曲起雙臂做個健美先生的姿勢,又像唱戲花旦一樣拈起蓮花指拋給我一記媚眼:「我的舞技可是國際極大師都得誇上一兩句的,給你算便宜點打個八折吧,租賃一個晚上付我七八萬就可以,怎麼樣?」

  我忍俊不禁,瞪了他一眼:「稀罕。」

  梅平面帶驚喜地說:「瀟瀟,你還有合適的衣服嗎?要不要晚飯後出去轉轉?」

  「不用麻煩,還有幾件吧。」我低頭扒淨剩飯:「大家慢用,我吃飽了。」臨走前遞給林智一個眼神。

  走到餐廳門口聽到父親在說:「張嫂,添飯。」

  我上樓進房,幾分鐘後林智推門進來。

  我瞄著他道:「你本事不小嘛。」說話都不給我轉彎的餘地。

  「那是。」他拋出口頭禪,向後一躍仰倒再我的床上問:「找我什麼事?是不是要我參考一下你明天穿什麼衣服?」

  「在這之前,你有沒有興趣先給我參考參考某人不準備參加大學聯考一事?」

  一個鯉魚打挺他人已坐直,震驚地睜圓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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