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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逗我玩玩?

  「澄映,我們原諒她好不好?」雨盈搖著澄映的手臂。

  澄映撥開她的手,冷笑一聲,道:「被人耍的團團亂轉之後再被告知她根本就——哈,沒有可以隱瞞什麼!我有資格原諒她麼?她愛偷偷摸摸地和冷如風尋些無聊透頂的刺激是她家的事,我管不著也沒興趣。」

  「澄映!」雨盈瞪大了雙眼,似是不能置信她會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心頭苦如黃連,我氣極反笑,對方澄映道:「你所氣惱的原因就在於此?還是你幼稚的呷我的飛醋?」

  她一張臉刹時漲得通紅,斜盯著我,眼內盡是蔑視:「林瀟,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子了,冷如風身邊多的是高級妓女,我要吃醋也犯不著挑上你,你算什麼?主動送上門去也不過碰了碰別人的嘴唇就被掃地出門,這也值得你到處炫耀的?啊,我倒是忘了,冷大情人吻過我的林小姐,還吻倒她七情上面呢,不拿來做資本好好宣傳宣傳還真委屈了你處心積慮去勾引人家的無恥詭計!」

  「澄映你給我閉嘴!」雨盈捂住雙耳喝叫,「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方澄映,」我垂下眼簾,「你真的明白你在說什麼嗎?」

  她尖聲笑起來:「我非常明白,你不明白嗎?好,我明確告訴你,林瀟,你下賤!你讓我覺得噁心!」

  「澄映!你太過分了!」雨盈怒吼。

  我抬頭看了方澄映一眼,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摑掉她臉上鄙夷刻薄的笑。

  望定方澄映,我無心分辨她的表情,反手就用相同的力度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的聲音在僵持的死寂中響起:「我打了你,因為你該打。你酸氣沖天我忍下了,你自私得不從我的立場出發為我想一想,根本不願稍微體諒我所可能有的苦衷,我也無話可說,我只萬萬想不到長長五六年的交情對你而言竟是如此微薄和脆弱,居然連一絲一毫都敵不過你內心那些愚蠢可笑的嫉恨。方澄映,我和你之間,從前以後,一筆勾銷。」

  我將視線轉向呆若木雞的冷雨盈。

  「知不知道你大哥為什麼會吻我?因為他和你一樣惡劣,她與你一樣純粹逗著我玩,就只為了滿足你所說的『成就感』。你們冷家的兄妹天生就是玩家,別人天生就是你們的玩物嗎?我不恨冷如風,至少他有分寸,而我悲哀地認為我錯認了你。」

  我轉身離去。

  「瀟瀟!瀟瀟!」雨盈急叫不迭。

  回到林家,毫無意外看見父親和梅平坐在大廳的沙發中。

  父親盯著我的左頰,臉色一沉問:「怎麼回事?」

  我摸了摸火辣辣痛著的臉,扯開嘴角:「聽說自虐可以獲得精神快慰,所以試試看是否如此。」

  他「咻」站了起來。我冷冷看著他。

  他要我六時前回來,我按時回來了,她要我梳妝打扮去和某位世交伯父及其子侄吃頓晚飯我也會聽話行事,我並不介意自己的臉腫了半邊,他若介意隨時可以撇下我,兩夫婦去赴約就是了。

  怒視我半晌,他拂袖上樓。

  梅平悠悠歎息:「這又是何苦。」

  我笑:「但願林家會有一個長命些的。」

  她臉色微變。

  有些話是需要經由大腦過濾之後才可以出口的,但我那時大約忘記了,其實我無意暗示她會步入我母親的後塵。

  林智遠遠地站在辦公房門口,雙唇抿成一線。

  我沒有道歉,話已經出口,要收也收不回來。我拖著倦怠的身子上樓。

  「瀟瀟——」是梅平欲言又止的叫喚。

  我停下腳步。

  「你爸爸——唉——」

  我疲憊得都不想回頭,落寞的情緒由心底最深處滋生,在倏忽之間蔓延之全身:「其實很簡單,我要什麼或者不要什麼,我自己曉得去讓之實現,」而很明顯的並不要他,到今時今日他還不明白嗎?對我而言他形同虛設。」

  「為——為什麼會——會這樣?」梅平震驚之極,說話都打了結,「他是你的親——親生父親啊!你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我差點沒大笑出來:「不為什麼,我天生沒心沒肺,任性自私冷血無情,你愛用哪個形容詞都行,就這麼回事。」

  親生父親?我但願他從來沒有生下我。

  三步並兩步奔上樓梯,一轉身卻看見廊道裡父親臥房的門口,他像被人點了穴般定身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我徑直走到長廊盡頭我的房間,推門進去,母親永恆的笑容撲面而來。

  這世上誰恨著我,我又恨誰。

  我從小就不相信這個世上有誰會在誰的生命中永遠駐留,「永遠」一詞,只適用於多愁善感的癡人。

  人與人之間,不管是何種感情,聯繫的紐帶一旦斷了就是斷了,再擺張客氣的臉譜相互敷衍徒然無謂。時至今日,我與方澄映已形同末路,偶爾狹路相逢也俱是目無對方地擦肩而過。六年的交情都可以這樣輕易就蕩然無存,又還有什麼可以使我相信這個世上存在著永恆?

  一周之前我跟在冷雨盈身前身後,打躬作揖,一周之後換她死皮賴臉纏著我認錯。雨盈其實並沒有錯的多離譜,與她一刀兩斷對她並不公平,然這個世間又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我決了意要與姓冷的人斷絕一切牽連,她給了我一個用得上的藉口,我就用了。

  在應該盡力的限度內我已經盡了力,有她們的友誼固然好,沒有也無所謂,我說過的,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東西對我而言特別重要,得與失之間我從來就不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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