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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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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警員領著一位年齡與林智相仿的少年從我們身邊走過,那少年的臉上同樣是青一塊紫一塊,他眼角的餘光不懷好意地斜掠過林智,我回轉頭去,看見林智一臉的不在乎。 出了警局我告訴他:「梅姨暈倒了,現在醫院裡。沒什麼大礙。」 「先送我回家換套衣服。」 我看看他,儀容確實有修整的必要。「你什麼時候捲進了這些又黑又白的場合中。」 他聳聳肩說:「你總得有幾個朋友吧。」 幾個朋友?這話實在是太謙虛了,據我所知,他的朋友包攬三教九流,父親從來管不住他,只要林智的手臂往他肩上一搭,以同他一樣的高度搖他幾搖,笑涎著臉:「放心啦老爸,你兒子永遠是最優秀的。」 父親的眉頭皺的縱然再緊也拿他沒轍了,誰叫林智樣貌功課人緣樣樣都是頂尖呢,只要林智的朋友群當中還沒有沾上不入流的,大概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下去了。 奇怪的是,林智從不把他的朋友帶回家,從來都沒有——或者也沒什麼奇怪的,誰知道呢。 我又看看他:「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以他的身手,平常人根本就近不了身。沒有功夫是當不了英雄的。 「他們人多,四十幾人圍攻我們五個。」語氣極其輕蔑。 「你不服氣?」 「那是。」他想也不想。 「再去打回來?」 他嗤笑出聲。 哦,我問了個蠢問題,我忘了他有顆一流的腦袋,只有愚者才會動刀子。 我憋他一眼,將車子駛進大門:「適可而止。」 「安啦,」他不以為意哼起不知名的歌調。 我不再多說廢話,看著他下車,推門進屋。林智是林家對我沒有任何要求的一個,他不會向我要糖果玩具,也從沒有要求我對他有情義,所以,林智是個好孩子。 春節對於絕大部分中國人而言都是個重大的節日——我屬於絕少的那一部分。 母親是獨女,她那一方就算有些什麼親戚都是血緣不密切的,在我父親再娶之後大致已沒什麼來往。父親這邊的親疏兄弟,一早就習慣了鳴雍的長女從來不出席家宴族宴,他們好記性為我準備的紅包一概由林智轉交。 每到節前,我都是一個人優攸自在地過我自己的。而這一個元宵節前夕,方澄映卻打來電話,「明天來我家玩?」 「饒了我吧!」我心頭叫苦。她和雨盈都是一門心思,不忍心拋下我去「獨樂樂」,卻不曉得在某些時候我求之不得她們將我忘到外空去。 「別忘了聖誕節你可是應了雨盈的邀約!明天晚上八點整,愛來不來隨得你,」她掛了電話。 於是,元宵節這晚我挑了襲新衣,打扮妥當去了澄映家。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誰叫自己上一回鬼迷心竅去了雨盈家?雨盈身上穿著粉藍色公主裙,捲曲及腰的長髮自然披散。澄映身上則是一襲長及墜地的禮服,挽起的髮髻上別著兩朵紫玫瑰,相當雅致動人。我多看了兩眼她粉頸上戴著小鑽項鍊。 「哪買的?好漂亮。」 澄映和雨盈對望一眼,一同笑了出來。 「你忘了?冷大哥送給我的聖誕禮物。」澄映說。 雨盈接著咦了一聲說:「你的戒指呢?」 「哦,那個呀——放家裡了,能隨便戴嗎?」我信口胡謅。 我幾乎都要忘了世界上還有著冷如風這一號人。 「我也請了冷大哥,他說能抽出空的話就會過來,」澄映俏臉如嫣。 「是麼?」我乾巴巴地笑。 那天殺的不會真的來吧?我可沒預計會在今晚見到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呀,說曹操曹操到!」澄映出聲的同時我也瞄見了那道走進廳門的頎長身影。 「真的是大哥耶!」雨盈的興奮在注意到他掛在臂彎中的女伴時當即冷下來,不高興地嘟嘴,「這個色豬,又換一個。」 澄映挽起她:「我們過去吧。」 「哎——」我的腦子飛轉,「梅姨在那邊向我招手呢,你們先過去,我一會就來。」 「梅姨在哪呀?」雨盈四處張望。 「在那。」我胡亂一指。 兩人不疑有他,邊往前走邊回頭對我道:「你快點哦!」 我忙不迭地沖她們點頭,我有毛病才會快點。 我直接上樓進入澄映的臥房。我其實並不能肯定冷如風會像上次那樣有興趣戲弄我,只是基於一種本能的怪異的警覺,我不想和這個人打任何交道,我並不瞭解他,但直覺告訴我他對我而言潛在著危險,我莫名害怕因而抗拒。 方家小姐的閨房應該夠安全了。我本來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十分鐘之後事實證明我錯了,當房門打開,他挺拔地立在門框地中央時,我相信我吃驚的樣子一定是活像見了鬼。 「你——」我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他關上門像我移近,那張狐狸面孔上漾著捕獵成功的笑意。 「小嘴巴張得剛剛好。」他說,低頭吻住我,我的意識「篷」的一聲完全渙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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