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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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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自己的推論深信不疑,握拳對姬心草叫道:「姊姊,你不必怕他!大姨她們都來了,大家合力解決他,你就可以和我們回去——」 「她不會回去的,因為她捨不得我。」埃米爾懶懶開口,以唇貼住懷裡姬心草僵硬的頸項,「是吧,心草?」 「胡說八道!姊姊是未來的女使,很清楚該怎麼對付你這個壞蛋,她只是被你脅迫,不得不屈服——」 「心草當然不會忘記她的責任。」威嚴的女人嗓音自街道的另一邊響起,冷冷回蕩蕩在冰冷的空氣中。姬水襄站在巷道出口,五個姊妹跟在她身後。六人肅穆的眼神形成強大的壓力,一致對準了姬心草。 姬水襄開口命令外甥女,「心誼,過來。」姬心誼邁步走向族人,一面回頭望著始終木立不動的姬心草,心下納悶,她們這方顯然已經穩操勝券了,為何心草姊姊還不動手對付埃米爾?甚至就任他躲在她身後,由她在前面對著大姨她們,簡直像是……與自家人對敵? 「看來女使大人算准了我進晚身體不適,想來倚多勝少這一套呢。」埃米爾咯咯輕笑,放開了懷裡的女孩,不吝于再推已經掉入死路、心亂如麻的她一把,「你說該怎麼辦呢,心草?」 怎麼辦? 姬心草望著表妹走到養母身畔,她們一式的紅白雙色長袍,是她終生依歸的骨肉至親;她身後則是相識不到一個月、卻逼得她和她們決裂的男人。楚河,漢界,壁壘分明。她只能選一邊。姬心草蒼白地咬著唇,望著養母,「你知道實驗的事?」 「當然知道。」姬水襄神色既無怒意,也不特別嚴厲。「 吸血鬼和人類,哪一方都不願接納他,卻這麼理所當然地利用他,我們還要當最後趕盡殺絕的那個人?他做錯了什麼?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卻得為此背負一生的原罪?」她越說越覺—切都荒謬可鄙,「我們姬家被視為神聖古老的大族,可私底下的所作所為,和我們鄙棄的吸血鬼有什麼不同?」 姬水襄身旁幾名女子早就滿腔怒火,聽她這般詆毀自己人,一名女子怒斥道:「你說什麼鬼話?!他屠殺我們百余名族人是事實,你不妨問問他,他幹過這種殘暴的事沒有?我們姬家人本該降妖伏魔,殺了他有什麼不對?你居然把我們跟吸血鬼相提並論——」 姬水襄手一抬,女子忿忿住了口。她望著養女,淡淡道:「信神的人,不會質疑神的存在與否。你是姬家人,對於姬家決定的一切,你不應質疑,只管遵行,除非你從根本上已經對姬家這個信念動搖了。」她示意兩名姊妹上前,「我想你是一時迷惑了,儘快解決這件事,應該能讓你清醒過來。」 姬心誼對大姨與表姊的對話只聽懂了幾成,眼見兩位阿姨取出兩封符咒,顯然要對付埃米爾,她朝姬心草叫道:「姊姊,阿姨要對付他,你趕快過來這邊,免得危險!」見姬心草依舊不動,她緊張地大叫:「你的任務是殺了他,不是陪他一起死啊!」 死?姬心草望著兩位阿姨撕開手上封符,那是專用來對付吸血鬼的,以他此刻的身體狀況,絕對無法抵擋。 她不必回頭,也能感到背後的他刻意與她保持了一段距離,顯然不打算干涉她的決定。而養母漠然望著她,眼神中沒有失望或氣惱,似乎篤定她會如往常般奉行她的命令,又像是在觀察她會怎麼做。 夾在兩方之間,強大的壓力同時擠迫著她,逼她做出抉擇,她幾乎錯覺自己就要被這沉重的壓力壓垮壓瘋,碎裂成片片。她從不違逆養母,可是她的腳拒絕邁步,從他身邊離開…… 封符撕口處流出銀色的液態物質,化作數道銀絲,交錯纏繞,筆直向姬心草射來。她今晚並未攜帶腕輪或任何法器,赤手空拳是擋不住它的,但她只要讓開一步,身後的他就會死在這道符咒之下。 他的生死,在她一念之間。 眼見銀絲撲到姬心草身前,她依然不動,「砰」地巨響,銀絲不知擊中了什麼,激起煙霧彌漫。 「姊姊!」姬心誼驚呼,那符咒熔鑄了多重咒語,雖是被設計來對付吸血鬼,可一般人也承受不住啊! 她扯住放符的一位阿姨,顧不得尊長輩分地大叫:「你們在做什麼!姊姊是自己人啊!就算她一時糊塗了,也不至於要她死啊!」 「安靜點!」姬水襄斥住了外甥女,凝目望著漸散的煙霧露出淡藍色的影子。 那是一隻與人等高的巨大禽鳥,喙尖頸細,身軀呈半透明的冰藍色,籠罩在清冷的光輝中。鳥兒張開了修長的雙翼,護住其後的姬心草,透過鳥翼,模糊可見她容色堅毅,顯然決心一拚。 姬心誼愣住了,喃喃道:「『七鷺』……」 那是「使靈」,族內唯有心草姊姊能使用這麼複雜的咒術。術師以自身魂魄與法力餵養使靈,餵養的時間越長,使靈威力越強,與驅使者靈魂的依附也越緊密,如果使靈被消滅,驅使者也有受傷、甚至喪命之虞。 她為了那個男人,不藉以命相護,和自己的族人為敵?為什麼? 五個女人不等姬水襄下令,踏前數步,站定五芒星方位,各自取出法器。 姬水襄淡淡道:「目標是埃米爾,不是心草,儘量別傷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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