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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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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出去做事吧!」于敏容在那綾快要踏出門時,附加提醒一句,「你千萬不要把錢還回去哦!要不然我早產都是你的錯。」 這不是那綾首次搭飛機,卻是最久的一次。 揮別前來送行的表哥和丁香後,那綾早早通關,不料飛機在機場因為機械維修的問題延飛了六個小時,十幾個鐘頭後又因為接不上東岸的航班,被安排列洛杉磯的機場飯店住一晚。好險她在臺灣登機前曾去電通知對方的助理,要不然她在飛機上一定會坐立不安。 從下機、過海關入境到提領行李的這段路上雖然擁擠漫長,但人與物件一切平安、沒有突發狀況。她站在入境大廳等人來認領,不到十秒,就有一個黑人帥哥領著一個孕婦晃到她面前,沖著她笑。 黑人帥哥俏皮地比了一下搭在孕婦肚前的牌子。從右比到左,盡可能咬文嚼字她用拼音說「那——令?」那綾點頭,但快速伸手往寫了她大名的牌子比來,這回是從左比到右,順便校正他的發音,「那——綾!」那根指頭還刻意往上揚。 等到她發現他們皆以一種看待ET的表情望著她時,她才警覺到平仄音的手勢對老外來說沒任何意義。她以洋文慢腔慢調地道歉。 大腹便便的孕婦馬上安慰她,「別道歉,因為這又不是你的錯。紐華克機場反而離齊放住的地方近。我是安妮,他叫約克,是齊放的助理。你一定累了,讓我們儘快送你到齊放那裡休息。」 黑人帥哥紳士地將那綾的行李接收過手,三人坐上一輛自用車出了機場領域,經過紐澤西州,往紐約市中心開去。那綾一邊睜大眼吸收周遭景觀,一邊拉長耳朵聽同伴聊天。 行車間,他們解釋,「本來照計畫,齊放要親自來接你,但因為飛機晚一天抵達,公司大老闆正巧又在今日安排一個酒會,他算是半個主人,分不開身,使請我們先帶你到他的住處休息。」 約莫四十分鐘後,車子開進紐約最繁忙的曼哈坦區時,已是華燈初上,原本細管霓虹的小店招牌逐漸被高聳撼立的摩天大樓取代,大型廣告看板,盞盞悶氣明燈及繽紛絢麗的彩色三角條旗相互競逐,錦上添花地將一幢幢豪華富麗的摩天建築物襯托得更加奪目。 由於正值下班用餐時間,車多人更多,衣冠楚楚的男土與時髦的社交名媛逐漸佔據街頭名店,表示夜生活才剛要開始。 約克的古董金龜車停停走走,硬擠在光鮮大型名牌轎車中,從空中鳥瞰,象極了被裝甲坦克夾擊的小蟲子。約克告訴那綾,齊放住在曼哈坦上西區的一幢大廈吧,他的公寓面對赫遜河,不論晴而都有很好的視野,附近有林肯表演藝術中心、中央公園、美食衛,她有空可以去逛逛,包准會有收穫。 那綾率真地問約克和安妮,「齊先生人好不好?」安妮和約克快速地在後照鏡裡交換眼神,仿佛對她提出的問題感到匪夷所思。 約克是男生,個性比較直,坦率地反問那綾,「我以為你們認識。難道你從沒見過他嗎?」 他見那綾搖頭,先道了聲歉,馬上問後座的安妮。「怎麼辦?是不是他們搞錯,誤會齊放的意思?該不該打電話問他一聲住處的事?」 安妮看了一下手上的行動電話,再審視那綾一眼後搖搖頭,然後逕自和那綾聊天。「我們的老闆不算差!」意思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愛擺闊是惟一令人詬病的美德。」 那綾笑而不答,心裡卻嘀嘀咕咕,想來也是,要不然也不會省到讓我這個陌生人入侵他的窩。 安妮繼續表達她的看法,「在工作上,他要求很嚴,罵人很凶,私底下,則是不太愛講廢話,更討厭別人跟他嚼舌根。但你只要肯努力,絕對能贏得他的肯定。」 「太好了,我正希望他是如此。」那綾違心陪笑,心裡卻哇哇大叫,還暗地在胸前書了一道十字架。完了,還沒拜過碼頭。就已經開始排斥他,等正式上工共事,麻煩肯定一籮筐。她開始後悔沒選花都逛了。安妮對管理員秀出訪客證後,車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五分鐘後,三人搭乘舊式電梯上到齊放位於三十一樓的公寓。 進門後,約克先行將那綾的行李提到她未來三個月的安身之所,安妮領她參觀這幢樓中樓公寓。這公寓雖大,卻是開放式空間,廚房、工作室、客廳和餐廳都連接在一起,毫無隔間措施,想來主人是個習慣自由自在,而且痛恨受到空間束縛的人。 概括地看過樓下,那綾踩著雕花的旋轉圓梯跟在安妮身後,踏進二樓的一間臥室,這間臥室本身的架構只有樑柱和欄杆,樑柱的四個頂端垂著長長的帷幔,可任人拉上,需要時形成一塊隱密的天地。 那綾喜歡極了,不禁用欣賞的眼光打量這個房間。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一張雙人鐵床,其雕工樸素雅致,床單床被等寢具皆是白的,尤其她的眼盯上那厚暖的白枕頭時,忍不住想往上趴去,睡個一天一夜,但她忍住了,心裡篤定地認為這個齊先生沒有家眷,不擔心隔牆有耳的問題,但當她注意到自己的行李堆放在地上時,反而嚇一跳,心生警戒。她問安妮,「我住這一間嗎?」 「嗯哼。」安妮點頭。「隔壁是不是還有一間?」 「沒錯。比這間大得多,但都被齊放的衣服佔領了。 「喔!原來有兩間房。」那綾暗松了一口氣。安妮將鑰匙交給那綾。「我們只能介紹到這裡,細節得等男主人回來後,問他才消楚。盥洗室就在隔壁,廚房的冰箱裡有吃的,餓了自己拿。齊放要你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一樣,不用跟他客氣。」 送他們離去後,那綾像小兔子一樣咚咚地跳上樓,踏進現代化十足的新穎浴室。她為自己放了一缸八分滿的熱水,整個身子沉進浴缸裡,足足泡了半個小時,才依依不捨地跨出來,套上白棉睡衣褲,鑽進軟軟的被子裡,聞著曬洗過的枕頭的味道,慢慢進入睡眠狀態。 第七章 離開宴會場合,齊放難得不帶一絲酒意地踏進公寓住所。雖然他有心理準備,但乍見滿室燈火通明時,還是頗不習慣地瞪著吊掛在天花板的燈罩,乃因他常工作到深夜,回房連開燈這等舉手之勞的事都懶得做,寧願繞過客廳的家具,摸黑上樓就寢。 今天他反常了,勤勞地撚掉牆上的燈鈕,將搭在肩上的外套隨手往沙發一扔,扭身像一隻安靜的豹子躍上樓梯,目不轉睛地盯豐著帷幔的空中閣樓,逐漸陷進自己夜襲的動機中。 他在臥室入口處止步,一手閒置在褲袋裡,另一手將黑領結扯松,處於警戒狀態的寬肩似有苦無地抵在缺了門板的門框邊,尋思半晌。最後,他斜著腦袋,透過法式落地窗外的水燈倒影,雙眼勾勒出蜷伏在白色軟被單下的身影。宛若通過犀利準確的電腦掃瞄,核對被單下的女子真是他預期的人後,他僵硬的肩頭才得鬆弛。 他立於床側,眼帶柔光地打量沉醉得像睡了幾世紀的精靈的女子。 女子宛若被施過咒,記憶中微帶紅的長髮此刻呈放射狀地散開,有的在雪白的枕際蔓延,有的蓋住她半片嬌嫩的容顏,覆住白白的頸項間纏繞下去。他略彎身,魅眼低垂。逡巡她動靜皆宜的美麗五官,想捕捉記憶中她或哭或笑的鮮活表情,將她仔仔細細地瞧個分明,但光瞧怎麼夠彌補他強烈要她的事實?尤其那雙微微的誘人紅唇雖默然不語,但看在齊放的眼底總覺得像在靜候男人一親芳澤。 每個男人對女人欣賞的角度不盡相同,第一眼看上的地方也略有差異,有人先看胸,也有人看臀,有人重視氣質,有人只管五官,也有人只拿捏身材,當然還有腳踝、腰、腿、臂、頸,反正只要女人身上有,男人的眼睛就能膘到哪兒。 齊放當然不例外,他的第一眼多半落在女人的眉眼之間,其眉顯示個性,其眼則是藏著靈魂;第二眼才落在女人的鼻下人中與下唇瓣間;第三眼落在其下巴與頸項銜接處。至於其他部位,只要上床時不影響情趣,即使對方動過乳癌切除手術,他也不認為對方不完美,唯獨塞了矽膠囊袋的胸部會讓他有受騙上當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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