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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打了那麼久才接上線,還沒聊開她竟願放他走。她也真是看得開啊!「無所謂,我整晚都在工作,挺心煩的,現在有人陪著聊天也不賴。你怎麼聽起來很沒精神,不會又是在PUB裡釣了一個男人,通宵達旦玩瘋後、這下來跟我示威吧?」

  她沒理他張口就損人的嘴,傷心欲絕地說:「紐約這一趟,我大抵是去不成了。稍早店經理來通知我說情況有變,要我別抱太大希望。」

  「不成最好。」他冷言冷語地冒出一句。

  「你一定很高興。我現在發現只要你高興的事,我大抵是高興不起來的。」

  他不是高興,是松了一口氣。「我不是故意潑你冷水,反正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話是沒錯,對方為了表示歉意,說要招待我去巴黎觀光,還請我全程住麗池酒店。」

  全程住」麗池酒店」!于敏容那個雞婆女人,當他是阿拉伯賣油郎嗎?這樣報復他!不過自己理虧在先,碰到這兩個女人只好忍氣吞聲地認栽。他語帶鼓勵,希望她會接受這項「先斬後奏」的安排。「巴黎好,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應該去的。」

  「我不在乎機會是否難得,巴黎好不好也不關我的事,我之所以想去紐約,完全是因為……」電話那頭突然停住。

  齊放耐心地等足十秒,才聽到一陣擤鼻涕的聲音。他還來不及問候,她便多此一舉地解釋,「抱歉我失態了,實在是因為我感冒還沒好。」

  齊放將緊繃的喉頭放緩下來。「我知道。」既然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在哭,他也不方便點破。更何況,他是那個造成她失望的原罪,他不能再說狠話刺激她。他提醒自己,那一晚是個錯誤,即便再美再難忘,也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錯誤。但最近他發現自己愈來愈排斥這種忠告了。譬如現在,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她美麗的容顏與光滑粉嫩的身段就開始撩撥他的意志力。尤其他一回想起埋在她體內的美好感覺,理智就飛到九霄雲外散步去了!

  他警覺地睨到自己漸漸鼓起的褲檔,對立正的小弟弟虛晃一下地摑了兩記巴掌,希望它能認份地縮回去,但有時候,你愈是打壓。對方就愈是桀驁不馴,他見情況己失控,順手抓了一個抱枕橫擱在下腹,來個眼不見為淨,並安慰自己,這是禁欲太久的症狀,並不是非她不可的依戀。只是很荒謬的是,他這廂飽受欲火煎熬,她卻在另一端自怨自艾,兩人好似搭錯線,各訴各的。

  她斂起傷心淚,打起精神問:「告訴我,這兩個月你都在幹什麼?」

  「工作、工作、工作。」答得精簡明瞭。

  「你不吃飯、睡覺嗎?」

  「也吃飯,也睡覺,有時甚至連三件事一起做,譬如現在。」

  「一個人嗎?」她聲音揚得高高的。

  「當然……」他故意將尾音拖得長長的,繼而給她一個斬釘截鐵的答案。

  「不。」

  她聞言半晌不語,五秒後會意過來,恍然地說:「喔,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不打擾你,」接著口氣一頓,勉為其難地補上一句,「你趕快回去她身邊吧!」

  他有點於心不忍,裝傻地反問:「回去誰身邊?」

  「你女朋友。」

  「我目前沒有女朋友。」齊放,你該死,你為什麼要給她希望!你一刀斬斷牽連對雙方都有益!但他辦不到,每每抽刀要斬時,他就將指頭一縮,什麼原因他一時還搞不太清楚。「就算以前有,也只能說是女玩伴,談不上交心。至於我提到跟我吃飯睡覺和工作一起來的,是我事業上的搭檔。」

  「告訴我,截至目前為止,你生命中到底有多少個女人?」

  「不問這個行不行。」告訴她這種事,等於邀請她來幫他數鼻毛。

  「說嘛,就說幾個人給你印象較深刻的吧。」

  「這是我跟別人之間的隱私,恕不奉告。」他從座椅上起身,走進自己的臥房,拿起那張被他放在床頭櫃的照片審視著,心裡默念她的名字,那綾。原來那天她報的真是本名。

  「說得好聽,是多得記不得了吧。」她語氣聽起來有些吃味。

  「你答對了。」若換作別的女人,他早就意興闌珊地掛電話了,但他得承認,知道她吃味頗讓他窩心,但老是處於挨打局面,讓她主導話題也不是辦法,想了一下,他突然問:「你現在身上穿什麼衣服?」

  「白襯衫,牛仔褲。」

  「還有呢?」他逼問。

  「沒有了啊!」那綾不解。

  「胸罩內褲不算嗎?」

  「喔!有。」

  「什麼顏色的?」

  「白色的。」

  「脫了它們。」

  「脫……為什麼?」她終於明白他要她做什麼了。電話××!這個惡質男人!什麼花招都要得出來,她顯然被他的提議弄得亂了序。「不行,我人在電話亭裡。」

  「也成,電話亭裡夠另類。」

  她在線的另一頭尖叫,「你成我不成!後面有人排隊等著用電話,我要收線,不跟你說了。」

  「這不公平吧!你打電話騷擾我,追問我的過去,我當然也可以騷擾你,有來有往,有進有出,關係才能持久,你說是不是?」口氣十足地像豬哥亮。

  面對耍賴的男人、她顯然連答都懶得答,喀啦一聲就掛了電話,好啊!要比難纏、算她贏;若要論陰魂不散,還有得較勁哩。齊放撈起敬在床下的履歷,像個頑皮的小木偶,晃著頭,悠哉遊哉地抖出填有那綾個人資料的那一張紙,再度研究。

  齊放第一次見其她,總覺得她是那種伶俐會耍心機的女孩,但交手幾次過後,他倒不確定了。嗯,好一隻狡兔,半推半就的,讓獵人跟隨不舍。齊放猛然發現,她也許不是自己生命中的第一隻狡兔,卻是最會讓人放下戒心的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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