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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A片。」

  「你說什麼?可不可以請你把電視轉小聲一點,線路不好,我真的聽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齊放壓住了話筒,往前走幾步拿起地上的皮大衣往舉西丟去,以英語對她說:「你可以走了。這通電話替你保住了飯碗,往後你要跟誰廝混就跟誰廝混,但是別再上我這裡來了。」

  被人這麼打發,翠西大為光火,起身套上大衣後,丟了一句,「母狗養的。」

  齊放靜了一下,三秒後大手一擺,「現在知道太遲了。」

  翠西咬著唇,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齊放伸指往門一比,冷淡決絕的模樣讓她打了退堂鼓,臨去前還不忘記重摔上大門,以示憤恨。

  齊放這才重新把話筒架回耳旁,冷酷的說:「A片。」

  對方沉默不語,似乎很尷尬,好久才問:「好看嗎?」

  「才有鬼。借錯了,我正打算拿回去退。」

  「幹麼,又不能退錢。既租之,則看之,不然挺不划算的。」

  齊放一屁股跌坐進椅上,兩腳交叉架在矮桌上,若有所思地說:「我寧願不划算,以免壞了今晚的胃口。」

  「真有那麼差?」對方吃吃的笑,聽來象惡作劇的花仙子。

  齊放將話筒拿開一寸,好笑地看著話筒,仿佛她在裡面似的。瞭解到她遠在西岸的另一端,心中挺失望,他裝出一副受夠了折磨的聲音。「你才知道。」

  她又笑了,還乾咳了幾聲,咕嚕咕嚕地,仿佛連肺都得咳出來。

  齊放很自然地問:「感冒了?」

  「嗯!最近正在大流行。」她停下來等齊放接口。

  齊放沒有接口,還靜得像具老鐘,只聽得到他的呼吸聲,知道他是活的。

  「於禮你該問我有沒有去看醫生的啊?」她有點氣,又有點不氣地指責他。

  「是嗎?」齊放懶懶地應她一句,但還是不問。「我這個人無禮慣了。」

  那綾也不介意。「我試著打過好多通電話給你,但都沒人接,我還以為自己撥錯了呢。」

  「或者是我故意報錯。」

  「不可否認,我是曾這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過,我想你躲起來的成分比較大……」

  齊放老大不客氣地截斷她的指控。「小姐,我不必躲。我從一下飛機就忙了一整個月,難得待在家裡喝上兩杯啤酒,請不要破壞我美好的早晨。」

  「你似乎不高興我煩你,既然這樣,我掛電話好了,反正電話費那麼貴,浪費在你身上簡直就是惡性通貨膨脹。」

  「既然如此,你把電話號碼給我,讓我嘗嘗看物超所值的快感好了。」

  她噤聲不答。

  這倒讓他豎起耳朵,保證,「我會打的。」打什麼?乒乓球。他在心中暗笑道。

  「喔,你當然會。但我覺得還是自己打過去給你比較好。我不喜歡空等電話的感覺。你若不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我自然就不會期望你打電話來,這樣比較不會影響隔日的工作情緒。」看來她不笨,知道他有意搪塞她,因為此線一斷,就算等一百年,眼穿骨化他也不會打。她為什麼要這麼聰明?但為什麼同時那麼呆,看不清跟他這樣惡質的人打交道,根本沒有前途,他不可能為任何人安定下來。

  他改變話題,「喔!你吃哪一行飯的?」

  「美容業。」

  他頓了一下。「這我倒看不出來。你在哪裡上班?」

  她又靜下來了,好像在衡量。

  他這回坦白地告訴她。「你不用擔心我會不會去你上班的公司找你的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不會去找你的。」

  「既然這樣,你就不必知道我在哪裡上班啊!」

  「既然你這麼龜毛,我們何不互道再見掛電話!」

  她好言好話地提醒他,「我不龜毛,龜毛的人是你。」口氣卻異常堅定。

  「就是跟我討論這種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問你,別來無恙?」

  「謝謝,我很好。你呢?」

  「普通。」

  「其實我也只是普通而已……事實一直不太好。」

  「說來聽聽吧!」

  「我對我的工作厭煩了。想離開紐約,但卻無法說走就走。」

  「多少人想在紐約謀生,你卻想走!紐約不好嗎?」

  「有什麼好,只是銀行和嫖妓的基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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