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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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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兩個女人皆悶聲不響,直到奧斯汀駛進公寓的地下停車場熄掉引擎後,于敏容才開口解釋佟青雲自行離去的原因。 「我這輛車空間有限,裝不下你師父這號長腳大仙,再加上他跟人有約,所以他沒等你回到教室,便先搭出租車走了。還有,他挺關切你的手。」 丁香跳下車,把話攤開說:「于姊,我跟我老師之間是不可能有『吾愛吾師』那種溫馨感人的場面出現的,所以你不需替我們任何一方打圓場說好話。」話畢,目光落在停放於奧斯汀右側車位的銀黑Audi跑車上,不解的問:「上回你不是說這輛車是他的,難道他自己不開車嗎?怕扭到他那雙貴手?」 前半問句是出於好奇,後半問句則是志在嘲諷,以求得精神上的勝利。 于敏容望著她,秀眉微皺地抽出鑰匙,遲疑二秒後,才匆匆帶過一句,「他最近眼睛容易疲勞,不能開車。」 火氣仍旺的丁香完全聽不出蘊藏在於敏容口氣裡的緊張,例行地吞了一片口香糖後,轉身朝電梯走去。 當夜,漱洗完畢的丁香從浴室出來,路經佟青雲的房間,忍不住便對那扇緊掩的門做鬼臉,雙手一握,擺開拳擊手架式,例行打了一場充滿意識形態的「無影拳」。她左揮、右勾、上掄、下扁,恨不得佟青雲就是眼前的這一扇門。 身著睡袍的于敏容拎著一瓶嬰兒油突然冒出,疑惑地問:「丁香,你這是在幹啥?」 丁香先是僵在原地不動,片刻後才將高舉過腰的手放了下來,扭轉著肩頭解釋,「我肩膀有點酸,想這樣動動應該能達到舒筋活血的效果。」 于敏容半信半疑地睨了丁香一眼後,決定不去探究她的動機,逕自道:「我猜到你會有這些情況,所以不請自來地幫你按摩,順便幫你起繭的手上些膏藥。」 丁香好吃驚,心裡頗受感動,結巴地問:「現……現在?」 「對,就是現在,快進房趴著吧。」 丁香被趕鴨子上架地躺上床,經于敏容的巧手這麼地一揉後,不到十分鐘僵硬的身軀便癱軟下來,半張著沉重的眼皮,嘟嚷了一句,「于姊。」 于敏容專注地搓著她的肩膀。「什麼事?」 「你是怎麼應付我師父那怪裡怪氣的脾氣?」丁香才剛問完話,便連打了三聲哈欠。 于敏容有意思地看著她的背,答道:「他只有對門下的學生才會這樣怪,至於對我們這種無關輕重的角色,你若求他也這樣怪,他還覺得你是要他浪費精神呢! 何況我認識你師父至少有七年了,他那九彎十八拐的唬人脾氣可嚇不著我。」 丁香含著一口蠢蠢欲流出閘門的口水,硬撐著厚重的眼皮,含糊地問:「七年?于姊也是學美髮的?」 「不是,我是幹模特兒起家的……」于敏容便開始聊著自己。 她在流行界已打滾了十五年,先從服裝模特兒幹起,後來在國際賽場遇上佟青雲,兩人相談甚歡,經他邀約之下便開始充當他的美髮競賽的模特兒,隨他闖江湖。 五年前,年僅二十三歲的佟青雲在巴黎奪下年度世界最佳創意造型設計師首獎和裁判獎雙料冠軍時,她有幸上臺與他分享柴耀。 那時于敏容年紀雖輕,卻已是經歷不少大風大浪了,對於金玉其外、魚質龍文型的男人總有那麼-屑不顧,但遇上才華洋溢的佟青雲卻完全沒了免疫力,她欣賞他的才華,為他自然流露的魅力傾倒,不過當時他已心有所屬,為了不去破壞彼此之間良好的同事關懷,她足足待了兩年才離開他在巴黎的工作小組,赴紐約專攻美容學與沙龍管理。 在那裡她遇上了一位中美混血的電臺攝影師傑生,進而與他相知、相戀並走進禮堂。 然而好夢易醒,結婚不到一年,便傳來他因遠赴喜馬拉亞山脈拍攝專輯遇上雪崩而罹難。 初聞惡耗後,她甚至有輕生的念頭,因為她連傑生的屍首都無法要回,幾乎夜夜都夢見他在冰天雪地裡呼喚自己的名字,直到無情的雪塊吞噬他的聲音。 這解不開的枷鎖讓她徹底崩潰,於是她沉溺於杯中物,拒絕與任何人來往,直到她把積蓄喝到快精光時,佟青雲找上她位於曼哈坦的小公寓,半鼓勵半威脅她振作,說服她回到臺灣,並且提供一個讓她重新起步的機會……于敏容話到此,不得不就此將故事打住,因為她惟一的聽眾竟不忠實地打起呼來了。 這丫頭,真不給面子!她又氣又好笑地替熟睡的丁香蓋好被,將嬰兒油瓶蓋上緊,撚熄燈走出丁香的房間來到客廳,赫然發現佟青雲蹺著二郎腿,兩臂大伸地掛在黑皮沙發靠背上,獨自沉思。 于敏容在他對面的椅子入座,微訝異地問:「你不是和寧霓有午夜之約,怎麼這麼早就回來?莫非你沒見到人?」 「見了。」 「見到了竟還這麼早回來,你是不是終於覺悟,這些年來跟一個有夫之婦拍拖很不上道?」于敏容口吻裡充滿了不以為然,話也尖銳起來,「儘管曹盛南當初橫刀奪愛硬搶了你那個見錢眼開的老情人,但死者為大,你們熱戀情奸之餘,好歹也尊重一下那個可憐的老公吧,入土為安不到一個禮拜,屍體都還沒涼,她就這麼快跟你搭上線。小心那條熱線被有心人士偵測到,在雜誌上大肆渲染,你這一世英名蒙上污點不打緊,怕要拖著公司下水。」 佟青雲不耐煩地應了句,「你今天怎麼這麼雞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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