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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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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雋易的雙臂緊緊環住她。「他從未怪過你,只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身為父母的我們以他為榮、為他叫屈是情有可原,但是要成就一樁幸福的婚姻,不見得非得娶所愛的人不可,也許他只是疲於受傷吧,你就別為他操心了。」 童玄羚搖搖頭,不能苟同丈夫的論點。「兒子是我生的,他有多少能耐我清楚得很,若沒有特殊的原因在他腦袋裡作祟,他絕不會就這樣死心的。兒子的改變絕對跟你媽的病情有關聯,他壓根就不相信我們告訴他媽得了關節炎。」 鄒懷魯往奶奶的門邊略巡了一下,便安心地放輕腳步退出了房門。他將胸口那股鬱悶的氣吐出來後,落寞地朝自己的房門踱去。才剛要推門而入時,被端了一碗湯上樓的張雷喚住了。 「少爺!」 「張叔,那麼晚了,還沒睡啊!」他低頭解下袖扣與晚宴服的腰帶,無心的問: 「什麼事?」 「就是這麼一回事羅!」張雷卑躬屈節地遞上了補湯,解釋道:「老太太吩咐我除非等到你灌下這碗湯,要不然我就得熬夜領罪。」 鄒懷魯眉一挑,疑心地眄了頭低傾的張雷,打趣問:「可稀奇了!第一次見你這麼卑躬屈節受人使喚,哪根筋打結了?」不過還是一手端起瓷碗仰頭飲盡,然後順手把碗放在託盤上,見張雷還是杵在那兒拿著大眼盯著他瞧,不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譏道: 「怎麼啦?我把湯喝得精光了啊!難不成還要我學初生嬰兒打飽嗝,你才心安嗎?」 張雷撇嘴解釋:「老太太是沒那麼說,不過她要我觀察少爺的氣色是不是正常了些?」 鄒懷魯聽著張雷弦外之音的話,不禁擺起架子,交臂質問:「什麼氣色不氣色的,張叔真愛開玩笑!」 張雷見少主連說話都少了平素的沉穩,且才不及半分鐘已開始扯領帶、解領扣時,馬上解釋:「這帖藥當真是立即見效!我看少爺還是趁早歇著,明天有得忙了。少爺,無論如何,請諒解張雷的這片心意。」 「知道了啦!」鄒懷魯最怕張雷抬出精忠報主、死守匪躬之節的論調,無暇思及全身燥熱已非正常,只想開門一頭栽進自己的厚被裡,呼呼大睡個過癮。 等鄒懷魯一件件地將衣服脫下整齊地披在衣架上後,才覺得空氣愈來愈燥熱,他恍惚摸黑走到窗前推開一小條縫隙,讓空氣流通,還是沒有改善室溫。等到他掀起棉被一角時,才注意到有個壟起的物體橫在正中央,這教他不得不開燈瞧個究竟。 旋亮床頭燈,照亮了床上的不明物體時,他也傻愣住了! 一個軟玉溫香的裸女!怎麼會在這裡? 首先入侵他腦裡的念頭驅策他把被子蓋回去,躍下床,看看自己究竟有沒有走錯房間。 第二個想法是任這名不速之客睡死在這兒,自己逃到客房去。 不過這些正人君子的想法在鄒懷魯伸手將這個女人的臉挪正瞧個究竟時,皆已竄逃得無影蹤了。他不僅沒將被子蓋回去,還整個地掀了開來;他不僅沒躍下床,反而緊偎著她;他有沒有走錯房,到底要不要回避至客房?這一點也無關緊要了,因為即使闖進牢房他也不在乎。 他強忍下火苗竄燒的欲望,伸指輕觸那橫臥在他枕上的精緻面頰,失魂地盯著她無邪的嬌態與紅唇,為她不待脂粉而芳澤的曼顏俏容所傾倒,還幻想自己站在蘋果花樹下津津有味地嘗著一口水蜜桃與一口櫻桃混種多情滋味! 在尚未結果的蘋果花樹下竟能吃到大、小桃子,怎麼說都不合邏輯!這要命的滋味! 他是真的饑渴得昏頭了。 他本想以雙掌扣住她光滑如絲的肩頭將她搖醒,但就怕這一接觸後,反而引發他那不可駕馭的原始劣根性,這種狂野、不經大腦的劣根性據說向來只會鑄成大錯,他打消就此豁出去的蠢欲,無奈地輕輕喚著她的名,「為盼!」 從他喉裡發出來的喑瘂呼喚正與他的思慕共鳴著。他絕望地喊了十聲,牟為盼僅撒嬌似地應一聲,然後扭身直朝他的胸膛鑽了進來,她軟綿綿的玉臂緊抵著他發熱微顫的身子,而她呼出溫熱誘人卻不用負半點責任的鼻息將他吹撩得心旌蕩漾。 他能感覺到血管裡白血球、紅血球,甚至血小板在逐漸膨脹、呐喊,齜牙跟他抗議缺乏「黃色激素」。 他猛吞下口水,集中逐漸混濁渙散的眼珠子,費神地將那只纖纖玉質的胳臂挪開他正冒汗的敏感胸口,絕望地想著,為盼可真好命,睡死了還會怕冷,而他可倒楣得熱昏頭了! 思及此,鄒懷魯奮然起身躍下床,粗手粗腳地套回襯衫和褲子後,一手插進褲袋一手摸著青胡,疾步來回走著,最後甚至蹲下身來,自暴自棄地埋首斥責:「不長進的東西!叫你稍息,還立正。切記!忍耐絕非懦弱,沉默亦非無能,你沒聽過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就這麼自言自語地磨耗了半個小時,體熱一過後,清醒的他憶起面有愧色的張雷一反常態說了一些拉雜話,還要他諒解他!這教鄒懷魯旋身要出去找他理論,沒想到連根本沒鎖的門把竟被卡住了!他氣得握拳在門板上重捶一記,破口大駡:「這個張雷,明天我不凶你一頓絕不善罷干休!」 沒想到這氣一冒,才剛擺脫不及一刻鐘的熾熱感覺又回來了。看來,漫長的月夜有得他熬了,而他沒把握能熬過去。 天剛破曉,一縷金絲從東方天際射破了黯沉的冥漠,揮別昨日的星辰。 隨意披掛著襯衫、長腳翹坐在窗臺、一夜無眠的鄒懷魯終於目睹到晨光,慶倖地彈著無力的眼皮,合衣躺回自己的大床上,雙臂擁著熟睡過頭的為盼,聽著她輕微的呼吸聲。 鄒懷魯告訴自己,再擁抱她一次就好,因為過了這一次,恐怕得等好久才能看她晏起的模樣。他臨睡的朦朧眼簾底盈滿著她天使般的笑靨,這無言的親密撫慰似在獎賞他苦熬一夜的辛勞,讓他心滿意足的墜入有她的夢鄉中。 這個夢本該是靜謐、詳和,只屬於他們倆的。不料現實與夢相反,他甚至連作個夢都逃不開現實,他夢見理直氣壯、全副武裝、拿著大鐵樁的牟冠宇又來攪局了。 砰!砰!砰! 從遠處傳來砰然的撞門聲,像是要拆了整棟屋子,吵得頭昏眼花的鄒懷魯翻個身往被單裡縮了進去。 十分鐘後,他的房門被撞了開來,一列雜遝紛擾的頓足音教半寐的鄒懷魯略抬身子瞧個究竟。只看到憔悴的牟冠宇憤恨地對鄒雋易說:「若非今日親眼讓我瞧見,我還真就信了你!說什麼這小兔崽子已有對象,不可能再騷擾我女兒,你怎麼解釋?」 鄒雋易也沒料到為盼真會在這兒,不過體諒牟冠宇思女心切,也就更低聲下氣地說: 「牟兄,無論如何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還你公道。我們何不先下樓,留月倩和玄羚在這兒……」 陳月倩根本不在乎什麼公道、面子,她心焦地撲身至床邊,扶起仍舊不省人事的牟為盼,擔憂地抱住了女兒熱呼呼的身子,喃喃念著:「為盼,我的女兒,媽還以為你做了傻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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