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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怕老紀?!」屠昶毅差點嗆到,原來她也有怕的「動物」!他的嘴角一扯,哂然一笑,「連我爸這麼色厲內斂的人你都敢頂嘴了,老紀有什麼讓你怕的?」

  「不知道,反正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就是了,就好象……」

  「好象什麼?」

  「好象……好象我一點都配不上你似的。

  「那你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嗎?」

  她一愣,怏然不悅。「當然配得上!」心坎裡她卻不敢打包票。

  「那不就成了,你嫁的人是我,又不是他,別胡思亂想。你們若相處久後,包准惺惺相惜。」

  是猩猩相襲吧!

  「那是好大的一個未知數,反正我現在伯他就是了。」她小心翼翼的收起蛋糕,放回小盒,抬眼瞄他,謹慎地問:「我們可不可以等你辦完事再去拿?」

  他眉一皺,遲疑一杪,「那可能會拖到五點後。今天是禮拜六,你下課後四個小時打算在哪裡混?電動遊樂場?」

  錯!還有釣蝦場。但她一臉討好地笑說:「我可以去圖書館溫書。」

  他從後視鏡中窺視她,見她的眼神閃爍,毫不考慮地問:「溫書?怎麼溫?象溫酒一樣把書放進電飯鍋裡蒸?你眼波一轉,打什麼鬼主意,我一清二楚。」

  「當我說念書就是念書,信不信隨價!」她氣白了小臉,犀利的目光一橫,扭頭看向窗外。

  他視而不見,冷然說:「你要我相信你?好,那就證明給我看。下課後,馬上趕到我的辦公室來,刻不容緩。」

  她正懊惱地要抱怨她會肚子餓,不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時,他已從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和鈔票往前一遞,斷然堵住她的嘴。

  「別再找籍口。」

  她眼神一黯,低垂的目光緊盯著那張千元大鈔,深覺受傷,原來才相處不到兩天,他已厭煩她了,就像急功近利的忙碌大人急著用鈔票支開纏人的小女孩般。

  「我花不了那麼多。」她只抽出名片,順手往書包裡丟。「還有,請你下回不要再用錢打發或收買我。」

  他逕自將錢放進她的襯衫口袋,身子一斜,橫過她的大腿,開門趕地下車。「我知道你用不了那麼多,不過這是我身上僅有的一張鈔票,你先拿著用,回頭再把零頭找給我,行了吧?」

  她猶豫地揪住書包,遲遲不下車。

  他黑眉微蹙,審現她一臉凝重。「怎麼了,小含?」

  「我知道從認識至現在,自己對你的態度很不友善,但昨夜開始我就拿定主意和你和平共處。但我不明白今晨做錯了什麼,讓你的態度這麼冷淡。」她幾乎不敢扭頭看他。

  他緘默好幾秒,重喟一聲後,手臂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他有種衝動想解開緊勒著喉頭的領帶。「沒有,你沒做錯仕何事,全是我自己招惹的。重新踏進公司讓我緊張,遷怒於你,我真的是很抱歉。」

  「那你……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你以為呢?」他把問題丟還給她。

  「我不知道,只曉得你對我沒有任何愛情的存在,當然我對你也沒有。不過你並不討厭我,而我也不討厭你。」喔!這些沒建設性的話聽來既蠢又窩囊。

  「是嗎?這樣說來,能不被你討厭算是我的榮幸羅?」他冷眼旁觀她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來包裝自己。

  「對,嗯,不對!」她支支吾吾的說:「我想說的是……我總覺得……」她現在的思維亂得跟一團毛線般,毫無頭緒。

  屠昶毅見她支吾半天,兩手不停絞扭那條熨得平整的裙子,落井下石的說:「我覺得你快遲到了,有話下午再說吧。還有,你再繼續跟那條百褶裙過不去的話,老紀可能會提著菜刀向我爸要求加薪。」

  她聞言倏地張手拉整裙褶,兩頰沒來由地染上紅霞,長腿一跨,就要下車。

  「等一下,我想還是把話說清楚比較好。」屠昶毅把她接回座位,大手輕輕將她的下巴托起,在她的左唇角從容印下一吻,垂眼觀察她不自在的模樣後,低沉著嗓音說:

  「你問我到底把你當作什麼,這個答案非常簡單,端看你把我當成什麼而定。還有,在這個大環境裡,人的角色與定位不是只有一種,有時是對立的,有時是相輔相成的。今天我在爸面前得有兒子的樣,在侄孫前面就得有叔公的樣。你若把我當成朋友、兄弟、丈夫或是情人對待,我回報給你的也會是同等的情愫,不管是單一,抑或是多重,選擇權全在於你,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坦白。懂嗎?」

  她茫然地看著他嚴肅的表情,不假思索就點了頭,小手無意識地憮上他的胡髭刷過的唇角,那裡泛起一點酥麻與不安。

  「好,現在換你回答我,你希望我扮演什麼角色?」

  「這不公平,問題是我先提出的。」

  「你希望我扮演什麼角色?」他再次托起她的下顎,堅定地質問。

  「就扮演你自己啊,還會有什麼角色呢。」她乾澀地駁回,甩開他的手,別過臉去。

  「這問題問得真好,還會有什麼角色?!」他笑談自如地重複,但在一秒內他再次補充:「譬如說,扮演你的老子?」

  「我從沒說過!」她疾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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