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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阿瑪濟德強迫自己別凝視她,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快速地跳動著,一股激亢從他的喉頭往上湧,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眼睫毛是濕濡的。這些情況全都是因為他強烈地要她,他要她永遠留在此地,要她也用激情回報他。

  但是,此刻的她像極了一攤冷水,讓他不敢貿然上前。

  這一刻,他剛始質疑阿拉的用意。既然上天讓他遇見她,為何又要他坐視她的離開?這種失望,猶如在他熱烈的心上插一把刀,他根本無力反擊。這頓飯,阿瑪濟德吃得一點都不痛快,自我的掙扎讓他換上了一副冷酷的面孔。

  鄒妍能感覺到他的變化,抬眼謹慎地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瞳孔的中心點不再漾著金芒,反而呈現流波似的銀光,蘊含了某種謎樣的情緒。一時之間,她傻住了,不禁脫口輕喃:「你的眼睛會變色!下午時是黑帶金,現在卻是黑帶銀。」

  他拭了拭唇,將餐巾放在桌面,「也許是光線太暗的關係吧!現在是晚上。」

  鄒妍接受他的回答,畢竟她的疑問並不重要,只是個話題的引子罷了。「我想你我既然有緣成為朋友,你或許能告訴我你多大吧。」

  阿瑪濟德倒有點後悔主動成為她的朋友,因為他並不想安分地做她的朋友。他簡單地應了句:「三十三。」隨即目不轉睛的凝視她。

  鄒妍尷尬地躲過他的審視,但眼前的男人挾著一般奇特的魅力吸引她、以眼神愛撫她,搞得她全身不自在。她雖不再是個小女孩,卻從沒面對過這麼直接而強烈的感情,因此有點不知所措。她好希望能問問牟定中的意思,但他早閃得無蹤無影,所以她決定拿這個莫須有的未婚夫當擋箭牌。鄒妍堅信,只要對方不逾界,她相信自己也不會傻到去勾引眼前的男人。

  她扯唇要笑,嘴角卻僵硬得像被強力膠黏住般,牽動不得。「喔,那你比我的未婚夫長兩歲。」

  「是嗎?」她隨意的閒扯無異雪上加霜,讓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一點都沒錯,兩歲。」

  對於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婚約在身的話題來點明彼此的界線,阿瑪濟德已漸生不耐,於是開門見山的說:「老實說,打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帶你上床。」

  鄒妍被沙拉醬裡的芥菜子梗到了,她輕咳幾聲,以為自己聽錯了,眉頭深鎖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對不起,你說你想帶我上哪裡?」

  「上床!」阿瑪濟德咬文嚼字似地重複。

  她表情一凜,防備心頓起。「為什麼?」

  「當然是享樂做愛嘛!難道你以為我會找你下西洋棋嗎?」他斜掃她的領口一眼,目光不客氣地在她突出的胸線徘徊。

  很奇怪,聽他如此大膽的邀請,鄒妍並不訝異,她下意識地將兩臂攏緊,右手不停地扭著沙拉,盤裡的生菜葉都快被她的叉子戳得稀爛了。「可是……我已經是個快要結婚的女人了。」

  「我知道,所以不會讓你吃半點虧。我只求一夜,一夜後,我會送你一百萬美金做為禮物。」他的口氣沒有半點祈求,只有傲慢。

  鄒妍想都沒有想過這種電影版的桃色交易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清醒些。

  其實,他若不提錢的話,鄒妍也許會答應,但是一扯上了錢,她就覺得出錢買娼的人最可鄙。她不想淪落到親生母親那般的下場,鄒雋易把她這個連生父都不知是誰的私生子當成千金小姐養,她就更該自愛自重,絕對不能出賣自己,向欲望低頭。

  「我恐怕值不了那麼多錢,所以你還是找別人吧!」她冷冷地回答。

  「你沒生氣。」

  「我該生氣嗎?」

  阿瑪濟德傾身越過桌面,輕聲說道:「該,照你的個性你當然該,而且也該有深受冒犯的表情。但是你卻沒有!這意味著什麼呢?」

  「沒有意味任何事,只除了『不』!」

  「錯!只除了『要』!你也想要,但你做不出來,因為你自詡是個好人家出身的女兒,這麼做等於是賣淫。」

  「這種事本來就是賣淫。你不能因為我拒絕你齷齪的提議,就惱羞成怒地指責我!」

  鄒妍站起來,狠狠地將餐巾甩在湯碗裡。她氣得雙手打顫,好不容易才從皮包裡掏出鈔票,胡亂地丟在桌上,顧不得眾人詫異的眼光,她扭身小跑步地逃離他,像極一隻從惡狠口中逃生的小羔羊,死命地向前沖。

  阿瑪濟德無意抬眼凝視她,只是坐在那兒苦笑,笑自己傻。他告訴自己,這樣做鐵定能摧毀她對自己最後一絲的好感吧!

  他起身要離去,低頭注意到她倉皇逃離所撇下的眼鏡,他不假思索地拿了起來,連同桌上的鈔票,一齊交給上前問候他的侍者,請他找個時間再把錢和眼鏡轉送回鄒妍的手裡。

  他很快地揮去臉上的陰霾,換上如沐春風的笑臉走過用膳的人群,仿佛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僅是女人在撒潑,跟情人鬧鬧情緒罷了。一直到地邁出餐廳,瞥見守在餐廳門口的吉夏,他臉上的笑容才瞬間收斂了起來。

  「你怎麼還沒走?」他不悅地問。

  「等你一起回去啊。」吉夏別具用心地瞥了二哥一眼,「我終於知道你迷『她』哪一點了。」

  「很抱歉,我現在不想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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