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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他對她,已不似對其他女人的渴望,別的女人,包括古小月在內,皆是可取代的,唯獨她例外:這點是駱旭試驗過後才瞭解的事實。

  回台前兩日,駱旭曾聯絡上古小月,古小月在電話上透露她對駱旭仍是有情,如果他願意的話,她不會再拖延拒絕了。

  駱旭當時抱著「凡是女人皆可取代」的想法,於是飛去加拿大和古小月碰頭,結果才進入古小月的住處,罪惡感便在心上竄起,更別提下一步了。

  最後,駱旭很快地飲去咖啡,趁古小月進廚房準備糕點時,放下杯子,起身悄悄離去。

  如今,與她面對面,他只想把她挽留下來,根本不在乎她以前跟多少男人有過關係,至於未來呢,他會想盡辦法不讓別的男人跟她有關係。

  於是,他開口跟她求婚,這次可不像上次鬧著玩。「嫁給我,只要你嫁給我,我所有的收藏都將是你李懷凝的。」

  她聞言只眨了一下眼,無動於衷地告訴他,「你這樣無條件的示愛等於拿錢誘惑一個乞丐,得到有條件的愛後能讓你高興嗎?」

  他想著她的話,收斂了狂人狂語的調調兒,謙聲問道:「那麼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嫁給我?」

  「你只要簡單俐落地將方才的話重複一次就好。」

  「你會點頭嗎?」

  「不試你怎麼知道?」

  最後,他誠惶誠恐地試了。

  而她沒有刁難,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便讓他如願以償了。

  駱旭在李懷凝說好的第二天,就嚷著要帶李懷凝去挑訂婚戒指,因為李懷凝的興致不高,他也就打消念頭,但心裡已打定主意非送她個價值連城的珠寶不可。

  至於何時成婚這事,他們卻有歧見,他要愈快愈好,她剛覺得沒有急的必要,更何況,她想見見他兒子小強。

  不用三天,他就派人將他遠在美國托朋友寄養的兒子叫來臺灣。

  小強跟李懷凝一樣,有一半西方血統,中英文流利,斯斯文文、白白淨淨地甚是乖巧伶俐,唯獨喜歡玩芭比娃娃這個嗜好讓駱旭傷神,他曾跟李懷凝提起他心上的疙瘩,「小強什麼都好,但一個十歲大的男孩子不拿槍弄刀,竟玩洋娃娃,怎麼辦才好?」

  李懷凝反問他一句,「難道會比一個成熟男人淨玩真實血肉的芭比娃娃來得奇怪嗎?」

  他想了一下,反諸己身,檢討自己以前玩弄女人的缺德手段後,無法駁斥她的話,只拜託她一件事,「姑奶奶,求你見到我兒子後,別做出火上澆油的事,以免我日後頭大。」

  小強見到李懷凝時,非常討人歡喜地給她一個吻,讓他爸爸高興得眉開眼笑,結果才轉個眼去洗澡後,小強馬上變了一個嘴臉,不客氣地告訴李懷凝,「我不喜歡你,我老爸以前的女朋友,隨便揀一個出來,都比你漂亮、乾淨有氣質,我搞不懂他究竟看上你哪一點?」

  李懷凝不以為忤,反而大笑出來,因為現下的情況,不正好應照了當年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意大利繼母時所冒出的話嗎?

  「沒關係,我們算是有共識。你儘管不喜歡我好了,那麼我也不必因為自己不喜歡你,而覺得對你爸過意不去。」

  李懷凝不痛不癢,懶得討好更不賣乖的態度叫小強登時愣住了。咦!這奇裝異服的婆娘當真跟他爸爸以前交往的女人不一樣嗎?他決定再試一試她。

  於是他從背包裡拿出芭比娃娃,一個一個地打理整齊後,將七個娃娃排列在沙發上,私底下觀察她的反應。

  她沒大驚小怪,也沒倚老賣老地笑他玩娃娃的嗜好,反而問他,「你除了這七仙女以外,還收藏了幾個芭比?」

  「幾乎都齊了,獨缺郝思嘉芭比。」

  「為什麼?」李懷凝知道駱旭不會小氣到連這點錢都捨不得花。

  「爸爸說郝思嘉這女人脾氣太剛烈,我已經收集了那麼多洋娃娃,缺她一個,指頭不會少。」

  李懷凝看出小強眼底的遺憾,壞壞地勾引他的渴望,「真的不會怎樣嗎?」

  小強嘟著嘴,坦白道:「才怪。你如果看到郝思嘉芭比,你就會知道我的感覺了。她的那一身綠絨袍多漂亮啊,當然,我不是說別的芭比就比她遜色,她們各有各的美處,只是那種感覺就跟我收集火柴盒跑車,各家廠牌都有,卻少一輛法拉利一樣,有很不完美的感覺。」

  「那種感覺我們大人叫『遺珠之憾』。」李懷凝被小強那一句「很不完美的感覺」打動了,她笑著問:「我不知道你有收集汽車的習慣?」

  「我有啊,別人只注意到我收集洋娃娃,卻不記得我也收集汽車、郵票和藏書票。我不懂,爸爸肯花大錢幫我在網路上四處追一本有馬克吐溫親手簽名的書,為什麼就不肯讓我用自己的零用錢去買郝思嘉芭比呢!」

  「我想他會改變主意的。」李懷凝給他一個保證的笑容。

  隔天週末早上,駱旭帶兒子上華納威秀影城,下午則帶小強回台南拜見爺爺、奶奶與叔叔、姑姑們,李懷凝乘機到百貨公司的玩具部觀察郝思嘉芭比的造型,隨後跑了十幾家婚紗禮服店,終於在愛國東路上找到一件像樣的綠色晚禮服,抱了一袋的衣物,順道上髮廊請造型師幫她弄出一個「郝思嘉頭」。

  回到駱旭的名人寓所後,李懷凝泡了一盆滿滿的香花澡,趴在駱旭的床上小眠一下後,再睜眼已近深夜十點了。

  她查看電話留言,聽到駱旭的聲音,瞭解他目前人已搭上往臺北的飛機,大概再二十分鐘就會進門。

  於是她趕忙對鏡淡掃蛾眉,換上一襲深翡翠的絲絨禮服,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將被枕頭壓塌的發恢復彈性,等她確定全身上下沒有破綻後,臥室的門也在這時被人扭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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