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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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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麗不屑地低聲說:「對,鞋外下大雨,鞋內鬧水災。」 李懷凝不悅地看著趙燕麗,「我看我明天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駱以馱在長子駱旭與麼子駱偉的陪同下,逛完故宮的收藏特展後,體力已不支了,見及二子融洽相處的友愛場面後,精神竟又振奮起來,一出了故宮大門,馬上用拐杖朝就近一家茶藝館指去,建議,「喝個茶歇歇腳吧!」 駱偉望了哥哥一眼,老實地說:「我待會兒有事,只能待個十分鐘,哥呢?」 駱旭爽快的說:「我整個下午都沒事。」 駱以馱兩臂一伸,擁著兒子們的肩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先進去坐下來再說。」 當年,駱以馱在太太強力反對的僵局下,將駱旭從美國招來臺灣,公開宣佈他是駱家的一份子,誰若有異議,可搬出家門過一下那種「落葉不得歸根」的日子,關獨裁到將大部份的事業移交給駱旭掌管。全家人雖不敢反對,但他知道他們只做表面功夫,心底則是百般地不服氣。 熟料,駱偉是全家最快接受駱旭是大哥的事實,讓他份外欣慰。 在駱以馱心中,駱旭最令他牽腸掛肚,無奈命中卻也註定無緣。而駱偉則是他心上的一塊肉,能幹聰明卻沒計較的心眼,也就最得他的疼愛。 他這次北上,除了探望兒子們,邀工作忙碌的他們來這裡散心聊天以外,主要是探他們口風,打聽兒子有無成親的對象。 怎知大兒子幫他倒了一杯茶,笑笑說,「沒有。有的話絕對跟『老闆』說。」 駱以馱臉一轉向,看著小兒子。 小兒子竟也皮皮地咬了一塊綠豆糕,有樣學樣,「還在找。找到的話一定上報『太上皇』。」 顯然兩子暗中較勁誰最狗腿之後,竟像打過商量似地快速轉移話題。 駱偉將糕點吞入腹,猛灌一口茶後,問:「駱旭,上禮拜那場音樂會你去了沒有?」 駱旭知趣地接口。「沒有,我人在美國忙了一個多月,前天才回臺北。精彩嗎?」 「簡直棒呆了,我還特別買了一片CD,喏,送你。」 「謝謝。」駱旭將CD封套打量過,收進衣袋裡,同時拿出另一張拆了封套的CD片交給胞弟,「這是你上次提過的西貝流士,送你。」 駱偉喜出望外地接過手,驚訝地問:「這一片我問了好多唱片行都找不到,上『亞馬遜』問才知道已絕版。你哪里弄來的?」 駱旭隨口說:「跟朋友調的,對方剛好多一張。」 「謝謝,太棒了。」駱偉真情流露地跟大哥道謝,瞄了一下手錶後,跟父親道歉,「爸,我跟朋友事先約好,非走不可。這樣好不好,我晚上再跟你們碰頭。」 駱以馱抬手揮了幾下,要兒子寬心。「不用,你儘管去會朋友,爸臨時上臺北沒通知你,這不是你的錯,去吧!別擔心。」 見父親明理,駱偉這才放心離去。 駱以馱見小兒子步出店門後,回頭揶揄大兒子。「就跟你上回編過有朋友要換音箱,決定把B&W音箱賤賣給小偉的理由一模一樣,是嗎?」 「沒到一模一樣,最起碼CD是舊的,音箱是新的。」 「我也想聽周璿初版灌制的唱片,重溫舊夢一下,你有空幫我問問你所謂的『朋友』,他的收藏裡是不是也正好多一張。」 「爸,別鬧了。」駱旭乾咳一下,笑著解釋。「不編個藉口,駱偉鐵定不會收的。反正那片CD我已聽熟了,送給自家兄弟同樂一下,不是很好嗎?」 駱以馱欣慰地說:「小旭,爸爸見你和弟弟相處融洽非常高興,只可惜小遠不願親近你。」 駱旭聳了一下肩,「他有他的政治理念,不願和我走得太近,這我能瞭解,怪不得他。」話畢,拎壺將茶注進駱以馱的杯子裡。 「對了,駱旭,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前陣子是不是捐了一筆錢給育幼院啊?」 他說出育幼院的名字。 駱旭一楞,拿壺的手杵在半空中。「沒有,我這半年來一分錢也沒捐,有的話也是公關室以公司的名義捐的,而且我不記得批公文時有批到你所說的育幼院過。」 駱旭的記性一向拔尖,他既然說沒印象,就表示沒有。 駱以馱匪夷所思了。「那就奇怪了,那個育幼院院長怎麼會找上我來詢問你的下落呢?」 「他們找我做什麼?」 「邀你到育幼院參加小朋友的結業典禮,而且觀看小朋友為你編的舞臺劇。」 駱旭想了一下,問父親,「那個院長說我捐多少錢?」 駱以馱將數字報出,駱旭想了幾秒,靈光一閃後,點頭道:「我心裡有底了。」 「誰捐的?」 「應該是朋友以我的名義代捐的……」駱旭忽地打住話,目光定在對角一桌女客身上,對方那頭亂髮與一身的布袋與草鞋依舊掩蓋不了靈秀的氣質。 當真說曹操,曹操就到!駱旭思忖片刻,掏出手機跟父親說:「爸,我現在就打電話找我朋友問問。」 「一份鐵觀音,外加兩份芙蓉餅,多少錢?」李懷凝等服務生報出數目後,拿捏一下,既而點頭找出荷包,無視於服務生與趙燕麗怪眼相襯,自在地將一荷包的銅板子兒攤在桌上數起來,嘴上念著,「一、二、三、四,」還不忘提醒服務生,「你先回去吧,我數完再通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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