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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對於她的轉變,邢穀風是受寵若驚的,但他沒招呼她一聲就跑來已談不上禮貌,現下若讓她費心張羅招待,更是過意不去,他於是堅決保證,「我不是在跟你客套,真的一杯清涼白開水就夠了。」

  「哦!好。」她感激他的解釋,倒來一大杯白開水,放在他伸手可及的茶几上,然後將落在頰邊的一撮發挽到耳後,打算往他對面的沙發椅走去。

  邢谷風適時地輕挽住她的肘,「我不會突然攻擊你,坐我身邊聊一下好嗎?」

  「好。」她應聲在他旁邊坐下,緊張之餘,她沒算准間隔距離,落坐的位置恰好緊靠在他身側。

  他們肩抵肩、腿貼腿,膝碰膝地黏在一起,四眼互望,花掉的焦距滑稽得可以,而他的手肘則被她圓滾強勢的肚子逼得不知該放哪裡才好。

  為了表示她信任他不會攻擊人,她沒有立即調整位置,一徑地繃著緊撐的神經,大氣不敢喘地危坐他身側。

  一股彆扭正在兩人之間醞釀著,他感覺得出她坐立不安,於是主動往旁挪開了幾寸,提醒她,「這是你的地盤,你何不放輕鬆一點?」

  她投給他古怪的一瞥,「我知道,但沒法克制自己……」

  她的眼光變得蒙嚨而脆弱,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淚沒來由地在她的眼眶邊溢滿,如串的淚珠在眨眼之間便滾下了頰。

  他以為是自己說錯話惹哭了她,想過去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又沒把握她會領情,於是兩臂交握胸膛,憂心忡仲地望著她。

  于敏容抽搐地解釋自己失態的原因。「人家已經警告過我,懷孕後別動不動就哭,以免傷到胎氣……」

  瞭解錯不在己,著實讓邢穀風大松一口氣,他伸長手臂輕搭上她的肩。「你想哭就哭,憋著情緒不發洩反而傷身。」

  她撇過頭,目光略過停在他象徵性施惠的手,調轉到他深藏不露的臉。

  他那彬彬有禮,含蓄自持的標準模式跟她初次在夜總會撞上他時如出一轍!

  這個發現不但沒讓她好過些,反而凸顯出一個她害怕承認的事——

  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那一晚,主動搭訕說要請她喝酒的人是他,但拉著他的領帶拖著他去開房的人卻是她。

  原來,她才是那個促成不幸的一夜的罪魁禍首!

  而更糟的是,他們兩人連手都沒牽過,就有了肌膚之親,這未經儀式祝福與背書的後果正在肚子裡日漸孵化。

  于敏容總算接受自己沒有在他面前哀聲歎氣的權利,於是說:「我沒故作姿態以博取你的憐憫的意思,只是覺得自己與你之間陌生得可伯,我們連手都沒牽過,孩子卻要來這個世上報到,而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將身子湊近她,溫情打量著她耳垂後的髮絲,欣賞著她弧形優美的頸項,閑閑地問了一句,「我們當真沒牽過手嗎?」

  她搖搖頭,繼續沉迷在自我譴責中,「我當初若拒絕你的搭訕,就不會對你提出過夜的要求……少了那一夜,你我之間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將鼻頭湊上她巧麗的耳垂,慢騰騰地搓揉著,嗄聲問了一句,「誰是井水?誰又是河水?」說罷,就將她的嫩垂含在嘴裡扯弄著。

  自艾自憐的于敏容被他打了岔,突然清醒了,她抽離他,捂著熱紅的耳,不解地望著他,「誰是井水或河水不是重點好嗎?我只是藉此打一個比方罷了。還有,你說不攻擊人的,怎麼現在竟咬起人來了?」

  他瞅著她,也打了一個比方給她聽,「牽手或耳鬢廝磨等求偶方式,對你來說哪一個親密?」

  她委屈地看著他,解釋著,「依情況而定,公開場合裡一對情人耳鬢廝磨給人遊戲人間不夠認真的感覺;牽手雖然無傷大雅,卻能傳達出彼此相知相惜的印象。」

  他聽著她的理論,覺得極有意思,於是起了追根究柢的念頭,「那私底下呢?一個男人想跟女人求歡時,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女方知道他是認真的?是不是要這樣子,才叫有誠意?」

  他牽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然後傾身將唇湊上她的耳鬢,挑逗她的回應。

  她不敢轉頭看他,只是忙著澄清自己的意圖,「我真的沒有博取你憐憫的意思,你犯不著委屈自己,就為了讓我這個大肚婆好過一些。」

  邢穀風那雙迷人的眼眨了兩下,將于敏容的臉扳了四十五度,與她正眼相對。

  他哭笑不得地反問她,「你認為我是因為同情你,才跟你親近?」

  她愣愣的點了頭。

  邢穀風頗無奈地說:「顯然我們之間不夠瞭解彼此的問題,大於沒牽手這一回事。」

  于敏容聽他這麼一說,總算找到問題癥結處。「我同意你的話,但只有一半。」說完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他這回可不依她,堅持緊握她的手不放,甚至把她拖到身邊,親密地環著她的肚皮探聽,「你不同意的另一半是什麼?說出來聽看看,也許我有辦法說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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