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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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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看到人,眼睛可以閉上,但香味的肆虐攻擊,卻躲無可躲。 朋朋抬頭看向對方,對方側臉以對,那仰首的角度看起來高得有些刻意,那嘴角的弧度,在朋朋眼裡極度上揚。 朋朋瞪著那張臉,心裡挫敗感襲來,電梯門開,對方挺著身子優雅踏出,她呆了片刻,舉步維艱緩緩離開。 *** 朋朋將鼻子埋在野板的小肚子裡。野板身上有股奶香,感覺有療愈效果,經常的,她也會輕輕拉起野板的小手手,讓小手手與肉球在她手心裡開展又收合。某一次,她湊近,發現肉球有獨特的汗臭味,讓她上癮似地很愛,她判定自己絕對是變態。 她會躲在門板後、轉角旁,偶爾露出一顆頭,野板就會像一二三木頭人般漸次逼近,然後猛然躍起撲抓到她,每次都得分。 貓咪身上一定配有特殊感應雷達。這幾天,野板喜歡臥在書桌正中央,眼睛直盯著她,偶爾輕而緩慢地眨了一下,有時喵叫了一聲有時並不,然後一定睡在看得到她、也確保能被她看到的所在。 瞥眼見手機無聲地閃現來電,她瞪視著那來電者名字,只任由電話沉默地耗電。 如果回到那天,回到舜的那句「對你而言,貓比較重要」,現在她會肯定萬分地回著:「是的沒錯,因為貓咪不會騙人不會背叛,也永遠不會變心離開。」期末考完準備放假前,朋朋先到戲劇社確認活動,又晃到動保社看日程與規劃,白板上大部分的工作內容與值星都已被社員認領,朋朋查看著剩下的缺人時段,她大概都可以吧,能配合的就配合—— 燕屏暑假要回鄉,在聽徐輝平講著當地可以進行的動保活動。 朋朋將白板填得滿滿的,而後就站在他們兩人旁邊發呆。她最近有時會這樣發呆的,閑下來的時候真的很無趣,所以要把時段排得滿滿的,就可以很輕易地殺掉許多時間,而剩下的晚上與夜間,有野板就已足夠——「朋朋。」 朋朋一頓,有一霎那,她以為自己幻聽。 那曾經是她很喜愛、現在卻讓她心酸的呼喊。她咬著唇望向門邊,歐陽舜站在門口,直盯著她,剛才是他在叫她吧?「出來一下,我想跟你講些事情。」 有那麼一瞬間,看著歐陽舜的臉,她鼻尖感覺綠茶香的氣味飄來,那如陰魂般不散的味道,自從在那電梯廂內將她困住後,似乎就如恐怖的叫囂那般一直存在,而她根本不確定自己記得起那個女生的臉,只記得那味道,那示威般的存在。 動保社是不會有任何人工香味的,只有臭臭的大小便、偶爾寄宿的狗狗皮脂分泌味、有時有血腥或者吐奶味,現在她覺得這裡被滲入綠茶香味,很討厭。 「沒有什麼好講的。」她擠出這句話,轉過頭。 她看到燕屏傻傻地看著歐陽舜,視線又來到她臉上;她看到徐輝平低頭貌似專注文件,她盯著徐輝平臉上的那顆痣,想起他總是明事理、客觀中立,她突然好想問問他的意見。 哈啾!歐陽舜的噴嚏聲讓她回神,她看著歐陽舜,她喜歡的那張臉上有難看的神色,動保社、任何有貓貓狗狗的地方還是讓他討厭吧。 「朋朋——」 「我也一樣,已經喜歡別人了。」 「不要鬧了。」 朋朋搞不清楚歐陽舜回的這句是什麼意思,究竟是口頭襌還是真要她別鬧了?她看著他的臉,看出他的不耐,不確定是這個空間還是她讓他如此,這讓她心頭只剩怒氣。 舜真的喜歡她嗎?她握緊拳頭低下頭,突然很想消失。 「朋——」 「我喜歡這個學長,我要跟他交往。」她往左邊靠近半步,表明她的對象;她斜睨徐輝平一眼,對方仍是專注著什麼,但眉皺起。「如果……他也願意……」 歐陽舜嘲弄地笑起,朋朋漠然看著他的笑。 舜真的喜歡她嗎?朋朋覺得眼睛濕濕的,很快低頭。 突然,她聽見輕歎,不知來自何處,直覺以為是歐陽舜,但下一秒卻察覺是來自左方。 「好。」徐輝平聲音輕輕的,在這安靜的動保社,單一個字簡潔有力。 朋朋看著徐輝平的側臉,他臉上的笑淡淡的,頭抬起直視前方,她順著那方向看去,歐陽舜變得沒有任何表情,才想開口說什麼又吞回,揚起一抹苦笑,轉身離開。 瞬間死寂彌漫,,朋朋垂下頭,不自覺滴淚。 「燕屏,可以請你去買三瓶飲料嗎?酸梅湯或椰子水吧。朋朋請客。」徐輝平照例用他很沉穩的音調說著。 「……喔,好。」燕屏很利落地回著,踏著急速的腳步離開。 過了好幾分鐘的沉默,朋朋聽見徐輝平又輕輕歎氣著。「你怎麼了?」 她只是低著頭搖著,瞪著一顆顆水珠從很近的眼前墜至桌面。 「你這樣,歐陽舜會很沒面子。」 「……誰叫他跟別人……」 「唉。」徐輝平歎了聲,「小孩子自以為成熟,是很恐怖的事情。」 朋朋仰起頭,剛好對上徐輝平審視的眼,她猜測,他可以直接探進入的內心最深處,以讓人防不勝防的方式。 而他這樣的凝視,讓她只能咬著唇,想要努力逼回眼淚,但仍不得其法。他收回視線,微仰著頭沉默片刻,接著轉過身看著白板,檢視社員們填寫的分配時段,而後塗塗改改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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