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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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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韙昭。」驀地,溫明娟說道:「對不起,我沒辦法打電話告訴你答案。這三天來,沒有一個人贊同我和你。」 「剛才我父母才離開,他們來,就是要聲明他們的立場。不准我們來往,你知道嗎?」溫明娟邊說著,淚水已滂沱肆流,她猛地啜泣起來。「如果,我還堅持跟你在……在一起的話,我身邊所有的人……都會……唾棄……唾棄……我……我……將無法……無法……在這裡……立足……」 溫明娟努力的在哽咽中把話說完。 這是她之所以暈倒的原因? 聽了溫明娟那哽咽的陳述,高韙昭明白了,原來真正讓溫明娟暈倒的不是她病,而是他——高韙昭啊! 因為等了幾天等不到溫明娟的回話,他有些按捺不住,臺北的事一忙完他就立刻飛奔回到這兒,沒想到,他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 也許他早該有這樣的心裡準備吧!溫明娟是個老師,老實說,他們兩人之間的世界的確相距甚遠。在以往,老師是他連想都沒想過的對象,他總覺得老師是古板又無趣的,直到遇見溫明娟,他的整個想法卻完全因她而改觀。她的另類性格,在不知不覺間已吸引住他的目光;她的一顰一笑,更能掌控他的喜怒哀樂。誰也料想不到,這樣突兀性的組合會因為一場誤會、一張身分證而緊緊牽扯出感情的動能。 更令人料想不到的是: 她竟然溫潤了他冷漠封閉的內心,並對她產生了溫馨的眷戀。 就連高韙昭自己也無法抗拒這樣的眷戀。 但此時此刻,他又能說些什麼? 有人說:「漢賊不兩立。」高韙昭的心中有種悲歎,他與溫明娟就仿佛成了一漢一賊,身份上的差異,將永遠成為他們兩人之間的魔障? 站在夜裡十點多的月臺上,星星的光芒正一明一滅的投映在抬頭觀看它的人的眼瞳中。不多久前,為了藍韻玫失蹤的事,溫明娟出外散心,她也是這麼的仰望星空的。高韙昭想起這件事,在他的心中又了一陣酸澀。 他不該老掛著溫明娟的,但他就是做不到。 他點了煙,猛抽幾口,心裡好沉。他就這麼走了,回臺北去。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麼。來去之間,他究竟得到些什麼,或失去了些什麼?溫明娟本就不屬於他,現在沒有了她,也算是失去嗎? 煙緩緩在他的肺及氣管間遊蕩,把煙一吐為快,是否也能隨之把心中的鬱悶一起吐出? 這個答案根本是否定的。 他知道。 因為溫明娟對煙味的異常過敏,這個奇妙的怪現象,甚至讓他近日來煙少抽了許多。想及此,他的心就有一股痛楚,隱隱作祟。 第一次受噴霧器的攻擊、第一次身邊留著女孩子的身分證、第一次為了他人不抽煙、第一次跟心愛的人一起出生入死,又,第一次感受到有所愛的人等門的幸福滋味…… 只可惜,這許多的第一次所換來的第一次心動,就這麼硬生生的受到嚴苛的阻撓。他在黑白兩道雖能呼風喚雨,但在一般社會的價值觀的壓力下,卻也淪為無助的受難者。 溫明娟不能愛他。 這輩子都不能。 就算溫明娟願意拋開世俗枷鎖的箝制跟隨他,他又能給她什麼? 一輩子被人群孤立嗎? 他一直沒想這麼多。 站在月臺上,冷風侵襲著,他的思維也越發澄澈起來。 正是。 如果他愛溫明娟,又怎忍心她受盡眾叛親離之苦? 他不能。 所以,他只能選擇黯然離去,離去這本就不屬於他的地方。 第一次遇見溫明娟是他從臺北搭火車回來時;而最後一次,他也將以搭乘火車離去的方式結束這場因緣際會。 人生,又何嘗不是這個樣子呢? 永遠在周而復始的循環中嘗試錯誤。 第十一章 窗外正下著雨,綿綿的,在南臺灣的冬天並不常見。北部的東北季風神得很,沒那麼大的威力越過桃竹苗,使得冬天的氣侯南北壁壘分明。連一個小小的臺灣氣候上都能有這麼大的差異,更何況人是分屬不同的個體,理念思想的差異就更不用說了。 但偶爾,卻又出現假像的齊一。齊一的看法、齊一的夢魘、齊一的假設情境。 譬如說:認定溫明娟與高韙昭若在一起便是一種自毀前程並把自己推向萬劫不復之深淵的抉擇。三人成虎,也由不得溫明娟不低頭。 高韙昭已走了一陣子,此時正逢學期末了,大夥兒忙著成績的結算及一些收尾的工作,可溫明娟就是怎麼的也提不起勁。每天昏昏沉沉、頭重腳輕,夜裡也常醒。每當張婷玉睡了,她便偷偷哭上幾回,哭到累了不自覺睡著。 如果說受刑的罪犯蹲的苦牢是有形的監獄,那麼她現在所受的罪卻等同是無形的囹圄。 走到音樂館,進入音樂教室。 彈琴。 這是她一向排遣憂慮的辦法。 只是最近,她一走進這兒,卻總泛起那若有似無的思念。 為了藍韻玫的事,在不久之前高韙昭還來過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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