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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文。」她又回答他。

  這幾句問答讓她有被當犯人審問的那種感覺,尤其被這種下三爛的人渣當犯人審問,溫明娟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於是她刻意不再看著他,把目光集中在其他的家長身上。

  還好,這些與會的家長,有些和溫明娟還算熟稔,她向他們寒暄了幾句,並盡可能的找些話題圈住他們,避免和那個姓高的有太多接觸的機會。

  不過,才和家長們談了不到十分鐘的話,校長便帶著一副盈盈笑臉往教室走過來。

  「高先生,不好意思。怎麼不到我那裡坐坐?」校長說。

  校長的這段「招呼語」立刻讓溫明娟聯想起陶慕維的爸爸正是家長會長。

  早知道陶慕維有個這種變態舅舅,說什麼溫明娟都不會答應選這家子的人當什麼家長會長。想當初,學校百般「暗示」她班上的學生選這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的陶爸爸。現在倒好,正牌會長和夫人去了大陸不知多久才能回來,看情形,恐怕那姓高的小子連家長會長的這個職位都由他暫時代理了。

  我的天!

  這對溫明娟無疑是個晴天霹靂。

  現在想想,其實陶慕維似乎也很變態。他一向無視校規的存在,頭髮挑染得又紅又藍;耳朵上打了一、二十個洞,牛環似的不銹鋼圈排成長長的陣仗,就連肚臍眼也沒放過;腳底踩著的是一雙恨天高,使的原本就不高的她整整矮了一顆頭。

  陶慕維的學業成績十分不好,一年來無人能撼動他最後一名的地位。對於這一點,溫明娟和他談了不下幾十回合,得到的不外乎是「我不愛念書」、「我家有的是錢,何必還要辛苦念書」諸如此類這些回答。

  對溫明娟而言,他的觀念顯然有很大的偏差。她特地嘗試著與陶慕維的父母溝通,卻往往不得其門而入。因為他們一年中在家的天數,光用十隻手指頭都可以數得完。換句話說,當了陶慕維一年的班導,溫明娟連他們的聲音都沒聽見過,更別談見到什麼人影了。

  這樣的挫敗感不只發生在陶慕維的學業成績上,他的奇異行為在教官及老師眼裡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問題學生。

  有時他會以橫行的姿態在附近的公眾場合大聲喧擾,旁若無人。校長和班導為了這種事三不五時的會被商家點名前去收拾殘局。有兩次的三更半夜,溫明娟還被請進了警察局,把刻意滋點小事企圖留滯警局的陶慕維保出來。

  溫明娟心裡發著牢騷,唉!還年紀輕輕正值花樣年華的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進了兩次警察局,話傳出去又沒傳清楚的話,可能這輩子沒人要。

  她問陶慕維為什麼想在警察局待一晚?他的回答是:「家裡太冷清,想讓警察陪陪我。」

  其實陶慕維並不兇狠,說穿了他的性情還算溫和,戴了一副輕巧的眼鏡,不說話時恍若還有一點徐志摩的味道。

  不妙的是,溫明娟竟然發現陶慕維那個變態舅舅也有這個特質。他雖然稱不上英俊瀟灑、潘安在世,但用眉清目秀形容他卻也還不算過分。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細」,還真的無法知道他那張斯文臉的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玄機。

  唉!那個姓高的,長得這麼一副樣兒,卻還幹得出那種下流卑劣的事,簡直是「有辱斯文」到了極點。

  校長大人殷勤的把他帶去校長室,讓溫明娟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不曉得校長用了什麼纏功纏住了他,讓他忘了今天來學校的目的就是與導師面談?

  不過溫明娟也懶得管他,不回來,她才能輕鬆的做她自己。

  好景不常,幾天後,溫明娟下班後回到住處沒多久,接到了一通電話,讓她拖著疲累不堪的身軀風塵僕僕的馬上趕到台南火車站。

  這個死孩子,竟然為了幾十塊錢逃票坐霸王車?

  一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的小孩,竟然為了幾十塊錢在火車站裡演出了你追我跑的肥皂劇?

  溫明娟心裡老大不高興,下意識覺得陶慕維簡直故意給她找麻煩,親師會那天陶爸爸還央托高韙昭捐給學校五十萬元,五十萬都不在乎了,還計較那區區的幾十元嗎?

  走進了站長室,第一眼看見的不是站長,也不是警察,而是高韙昭。

  原來他也被傳喚「到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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