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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沈培茹接著說:「叔叔,那不賣,也不關掉農場呢?就照目前的方式繼續經營下去,每個月還是有賺錢呀!」

  「培茹,每個月是有賺錢沒錯,但那只是看起來有賺,事實上舊的設施要改善、新的設施要增加,這是一大筆錢:加上農場若沒有時時推出新的活動,那遊客來過一次就不會想再來,這樣農場就會逐漸衰退的。」高又美按住心慌,她一定要幫叔叔想出解決之道。

  「這年頭,企業都以連鎖的方式在經營,有資源共享的便利性,藍天要單打獨鬥,要在旅遊市場闖出知名度是很辛苦的。」林則伍分析著。

  「你們都說得很好,我現在心裡很亂,才會找你們來商量,其實賣掉這裡我也很捨不得,你們也可能都會沒工作,可是不賣掉我又無力經營。」高新從怒火中又轉為哀聲歎氣。

  「叔叔,只剩下大展對我們農場有意思嗎?」高又美問。

  「嗯。」高新應了聲。

  「一億三千萬,那等於是賠錢賣,就算做水土保持和林地培育也不需要那麼多錢,乾脆我們訂一個價,要不要買隨便他們,我們也不能任人宰割。」高又美也很氣憤,要真是季雲白出賣她,她絕不會原諒他的。

  「又美說得對,買賣東西本來就要經過討價還價,我們退一點、他們進一點,要讓他們知道我們藍天也不是好欺負的。」沈培茹也有著同仇敵愾的心。

  「好,乾脆我們跟大展的代表面對面的談,別以為他們是大企業,我高新就一定要賣給他們,老子不爽,也是可以再去跟銀行貸款的。」高新的硬脾氣又讓他志氣高昂起來。

  「叔叔,先談談看,我們不要拒絕任何機會,也不要輕易答應任何條件,也許我們還會找到更好的買主也說不定。」高又美只能先說著安慰的話。

  「好,我就讓會計師來安排。」高新說。

  畢竟藍天是合法經營的農場,在被並購的過程,是需要會計師協助向國稅局來申請程序辦法。

  高又美還是感到很不安,希望不是因為她才讓藍天損失這麼大的利益,否則她怎麼面對從小把她當女兒疼的叔叔?

  高又美望著手機上的號碼發呆,她到底該不該主動打這通電話?

  自從季雲白回臺北後,就沒消沒息的,這不是她希望的結局嗎?兩人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關係,可是她為什麼心口總是愁愁的。

  他借給她的T恤還是忘了帶走,看著衣櫃裡那件突兀的男性衣物,他走後,連帶把這裡變得更寂寞了。

  唉!發呆許久,不打這通電話,她又憋得難受。

  鼓起勇氣,第一次撥了這個屬於他的號碼,鈴聲響了許久,最後轉入語音信箱,她才悻悻然地切斷電話。

  他是故意不接她的電話嗎?這讓她愈想愈氣,恨不得立刻找到季雲白當面質問他。

  她這才猛然想起,她對他的一切知道得是這麼薄弱,除了手上這個號碼,還有他暫時住在陳國強的小套房之外,她對他竟然一無所知。

  對一個一無所知的男人,她竟然有那麼大的勇氣跟他上床?

  他或許是詐騙集團、是金融罪犯、是花花公子……

  她果然和沈培茹沒兩樣,一看到季雲白那張俊帥的臉,就什麼都不顧,她真是白癡,她怎麼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手機的和絃鈴聲打亂她的思緒,一看來電顯示是季雲白。

  她接起電話。「喂。」口氣有點不友善。

  「又美,你打電話找我呀?我還以為你把我忘記了。」他的聲音還是這麼好聽,圓融中有著濃濃的笑意。

  「你剛剛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是下是故意在躲我?」她劈頭就質問,也下管自己是不是有立場問。

  「我沒有不接你的電話,我今天搬家,累得要死,剛剛在泡澡,所以來不及接電話。」他還是笑,誰讓他一看到高又美主動打電話來,他的心情就好到不行。

  「你為什麼要搬家?」她問。

  「我沒告訴你嗎?我的租約到期,剛買的房子又還在裝潢,所以只好暫借陳國強的小套房住,沒想到那麼多女人一直找上門,所以我只好……」

  她打斷他的話。「你不要再說了,這件事你已經說過了。」一提到她死皮賴臉去找陳國強的事,她就覺得丟臉,尤其她還喝醉了酒,更對他做出了上下其手的不規炬的事。

  「不開心呀?聽你的口氣,好像吃了一噸的炸藥?」他噙著笑。

  「你今天搬家呀!搬到哪?」她順口問,沒想太多。

  「你要來幫我整理嗎?我好多東西都沒空整理,度假回來後真是忙翻了。」

  「我為什麼要去幫你整理?」他轉移話題的功力簡直是一流的,高又美還是沒問出他住在哪。

  「因為我想見你呀!」他說得理所當然。

  「見你的鬼啦!」他說得這麼大方,卻害她心窩又怦怦亂跳

  「你打電話給我,不是因為你想見我嗎?」

  「我……我才不想見你!」

  聽她支支吾吾的,他笑了。「別不好意思,我很快會去找你的,你等我,或許我後天就會去了。」

  「後天又不是放假日,你為什麼又可以放假?你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她再度刺探他的隱私。

  「你總算對我有興趣了嗎?忍耐點,你很快就會見到我了,我再當面告訴你。」他揶揄的笑聲直在她耳邊騷動。

  「誰對你有興趣呀?!」真是自大狂。

  「好啦~~你打電話來,該不會真的只是跟我哈啦吧?」他收起戲謔,認真地問。

  「你……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別打馬虎眼,我要你老老實實的說。」就算只能探得一絲蛛絲馬跡,她也要確定禍不是她闖的,她在心裡祈禱,這件事跟季雲白一點關係都沒有,否則她怎麼對得起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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