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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走過來又走過去,雲褚昊從來沒有這麼不平靜過,當他看見那幅字畫,他就意識到一件自己一直以來試圖否認的事情——如今在雲門山莊的君翡翠是個冒牌貨。

  再度走到書案前,他來來回回一次又一次看著攤在書案上的兩張紙,他知道自己逃下了了,他必須正視私心漠視的事實,可是下意識裡,他又忍不住想為眼前的狀況找出可能的解答。

  一個人的字跡會改變嗎?也許會,經過一段苦練,他的字不就從剛硬變成了剛中帶柔嗎?有心修練,又豈會有辦不到的事情?但是……一個纖細端正,一個行雲流水,這筆鋒、神韻分明出於不同的兩個人,換言之,前者若是君翡翠,後者就不可能是君翡翠。

  其實,他心裡頭是明白的,否則,他為何不願意直呼她君翡翠?事到如今,他可以將錯就錯,他可以當她是君翡翠,可是……無論他有什麼念頭,無論他的意願如何,他必須找到君翡翠。

  說起來,她是因為他的關係而遭遇不測,他不能不問她的生死,不過,他還不準備驚動任何人,這一切都要暗中進行,所以這份差事只能交給陸風。

  召來陸風,雲褚昊拿出韋絲絲畫的畫像,「我要你去南京辦件差事,你去弄清楚這幅畫像的姑娘是不是君翡翠。」

  奇怪,少莊主怎麼會改變心意?「少莊主相信少夫人說的話了?」

  「經過查證後,真相就會大白。」換句話說,在事情未經證實以前,他還是會把此刻眾人口中的少夫人當成是君翡翠,此事牽連太大了,他總是要小心翼翼的求證過,再說,也許當初君翡翠修來的書信乃是請人代筆,他不能因為此刻的字跡不同就斷然不定論。

  「若說,君家二小姐確實另有其人,屬下應該如何處置?」

  「找出她的下落,不過先別驚動她。」

  「少莊王難道下把君二小姐接回雲門山莊嗎?」

  「這事恐怕由不得我作主。」

  「我不明白少莊主的意思。」

  「若是真正的君翡翠此刻流落在外,她至今沒有出現,這是為什麼?」

  略微一思,陸風知道只有兩種可能,「她沒法子來,或者她不想來。」

  「正是如此,無論原因何在,她恐怕再也不是離開君家以前的君翡翠。」一個不可思議的巧合,一場不該有的相遇,他的生命有了截然不同的轉變,他的心找到了歸屬,那君翡翠呢?她是不是也同他一樣?

  「這倒是,可是少莊王總要給君家一個交代啊!」

  「沒有得到答案之前,何必自尋煩惱?」若說畫上的姑娘真的是君翡翠,可是事隔一個月了,她是生是死,都還是個未知數呢!

  「明白了,屬下何時起程前往南京?」

  「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兒個一早就帶兩名侍衛出發,快去快回。」

  「是,屬下這就去收拾行李。」陸風拱手告退。

  雲褚昊再度陷入沉思,老天爺是在考驗他,還是故意找他麻煩?當他認清楚自己不能失去她的時候,他卻發現她不曾屬於過他。

  他多麼希望,這只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她自始至終都是他的妻子。

  雖然還未得到證實,雲褚昊卻心知肚明,這兒的君翡翠是一個巧合之下的冒牌貨,經過這些天朝夕相處,他對她有了全新的認識,她是一個習慣在困境中過日子的小老百姓,做起事來動作俐落,好像對這些活兒早就熟稔了,他想,若是君家養尊處優的二小姐,說不定早就哭得浙瀝嘩啦。

  他想了又想,已經有了決定,無論她是誰,他要的是她——這個帶給他快樂的女人,這個他願意用生命守護的女人。

  原本,他是想慢慢來的,可是這會兒恐怕慢不得了,他必須快一點留住那個膽小鬼的心,否則真正的君翡翠一出現,他就沒有理由強行留下她,她可以隨心所欲的回杭州,從此走出他的生命。

  夜深人靜,雲褚昊用一顆小石子打中窗子發出聲響,硬是喚醒已經縮在被窩裡的韋絲絲,專擅的抓著迷迷糊糊起身一來究竟的她一路直奔花園裡的亭台。

  「這麼晚了,你拉我來這兒幹啥?」雖然夜裡的風兒帶了些許的涼意,教人昏昏沉沉的腦子稍微清醒過來,她還是不客氣的打了一個哈欠。

  「你有沒有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眨了眨眼睛,她仰首瞧了半晌,很認真的做出結論,「我覺得每天晚上的月色都很美。」

  這個丫頭還真懂得掃他的興,不過,他豈是那麼容易退縮的人?偏著頭瞅著她,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可是,我覺得今晚的月色特別美。」

  周身一顫,她感覺到他異樣的目光,空氣好像一下子變得很稀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這下子真的清醒了!「你、你高興怎麼說都行。」

  「你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呃……什麼感覺?」有啊,她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她會不會突然一口氣提不上來——翹辮子呢?

  雲褚昊很想翻白眼,她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不懂?算了,他還是別跟她兜圈子,「我很高興在我身邊的人是你。」

  「這、這是什麼意思?」她覺得腦子好亂,她根本沒法子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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