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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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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像個被逮著做壞事的小孩一樣不知所措。他怎麼跟那位冷面宰相一樣,老愛像鬼魅般無聲無息的蹦出來? 「你又在想那位左相大人了嗎?」 「我……沒有,只是有點掛念他的傷勢……咦?德和怎麼變高了?」她突然發現他高了她半顆頭。男女有別,雖是雙生子,有些方面還是明顯不同,為了不教人起疑,他們盡可能設法掩飾兩人之間的差異,譬如身長,她的鞋底總會特地加了高度,可是顯然不是。 是啊!他長年臥病在床,若出門,兩人也都分坐馬車,而他看起來又比她更像個姑娘家,不知不覺,就忘了注意他的身長。 「誠王爺還真是嬌小可愛。」他笑著摸她的頭,可是立刻被她打掉。 真是太亂來了,若是教人瞧見了,這不是很滑稽嗎? 「我不要聽德和胡說八道了!」她倉惶的轉身走了出去。他根本是邪魔歪道,就知道煽惑人心,不過,她真的可以找回自個兒的身份嗎? 她從來不是那種喜歡胡思亂想的人,生在皇室,想太多了,人人都會成為居心叵測的奸邪小人,日子不是變得很難過嗎?從德和公主變成誠王爺,她烏上背負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日子已經夠累人了,何苦再給自個兒添煩惱。 因此,她在眾人眼中是一個不長腦子的王爺,殊不知,不長腦子比長腦子快活多了。所謂的聰明人,不過是一群自以為是的人,人生追求的應該是大智若愚,當個愚人笑看人世的喜怒哀樂、功名富貴,才是真正的智者。 生在皇室,看盡你爭我奪的戲碼,她總是期許當個智者,也以為自個兒做得很好。可是轉眼間,卻發現這原來是一種貪念,她終究是個平凡人,有著無法跨越的渴望、私欲、妄想、喜怒哀樂…… 是啊!人就是人,自命不凡跟自以為是一樣愚不可及。 果真不能想太多,一想太多就心神不寧,難以好好照顧自己,不小心就會生病,如今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哈啾……哈啾…… 她真的很沒出息,至今還無法見到昏迷不醒的祈儒風,不確定他是否擺脫了鬼門關,她竟然就病倒了,只能軟綿綿的待在床上,不但驚動了太醫,還驚動了皇上。 聽到李妍的驚呼聲,臥病在床的端正曜連忙坐起身,想要起床行禮,可是屋內的人已經跪了一地,而她實在是力不從心。「皇兄……怎麼來了?」 「不用行禮了。」端天穆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扶她坐好,隨即揮手退下所有的人,包括他的貼身護衛。「平日自詡健壯如牛的誠王爺怎麼會病倒了?」 她難為情的擠出笑容。「人又不是鐵打的,豈有不生病的道理?」 「朕是不是對你太狠心了?」他心疼的看著她明顯消瘦的臉龐。 「皇兄何出此言?」 「明明是個漂亮的姑娘,卻逼著你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眼前的她如此纖細柔弱,教他無法對她是女兒身的真相視而不見……是啊,他故意視而不見,因為身為帝王不能心軟,而誠王爺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這不是皇上的錯。」如今的無奈是父皇一手造成的。 「你真的不怪朕嗎?」 「臣弟不喜歡怪東怪西,那太辛苦了。」 「朕最羡慕你的豁達。」 她豁達嗎?不,只能稱得上接受現實,況且沒有任何理由令她不滿現狀。想想,真羡慕哥哥,至少他有鵬鳥之志,而她什麼都沒有…… 「三弟聽說了嗎?左相大人辭官返鄉養病。」 怔愣了好一會,她是不是耳背了?「左相大人辭宮返鄉養病?」 「祈愛卿中的是一種南方外族傳來的罕見劇毒,雖然幸逢神醫相救,命是保下來了,卻落下病根。值此時節,北方寒氣漸重,神醫提議愛卿前往南方養病,為未免誤了國事,索性辭宮返回湘州府。」 祈儒風竟然辭官?不知道為何,她突然覺得心頭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皇兄,這是何時的事?」 「今日一早,此時祈愛卿應該已經離京了。」 這會不會太巧了?昨兒個她堅持拖著不適的身子上祈府探病,當然,她還是沒見到祈儒風,可是祈府的總管並沒有提起他前往南方養病的事;今兒個她實在下不了床,沒法子上祈府探病,他不但辭了官,還返回家鄉…… 他是不是有意躲她? 「皇兄怎麼會讓左相大人辭官?」他不但是皇兄用以平衡朝中勢力的重要一員,更是皇兄倚重的左右手,怎會輕易放他走? 「朕雖不舍,但朕要的是健健康康的左相大人。」 是啊,好比哥哥,即使能夠一展鵬鳥之志,一飛千里,這受了傷的鵬鳥還飛得遠嗎?可是,她實在忍不住嘀咕,「真是可惡,說走就走,連一聲招呼也沒有!」 端天穆若有所思的一笑,「他離開了,往後再也沒人可以氣得你雞飛狗跳,不好嗎?」 「很好,當然很好。只是,他因為臣弟而受傷,他的身子一天不好,臣弟一天難安心。」她是惦記他的傷,可不是惦記他的人。 「祈愛卿吉人天相,得蒙那位神醫救治,必會安然無恙,你就別再掛念。」端天穆突然臉色一沉,話鋒一轉。「朕不是早就警告過你,夜半時分不要上街遊蕩嗎?」 「那是因為……」猛然打住,雖然皇兄從小就知道有人意圖對誠王爺不利,可是並不清楚他登基之後,她的生命一直處在威脅之中。只是,面對著皇上,到了舌尖的話還想咽回腹中,有可能嗎?看樣子,今兒個是逃避不了。她索性嘴一撇,老老實實的從頭細細道來。 端天穆臉色越來越沉重。「你真是太亂來、太任性了!明知道這是人家挖好的陷阱,為何還往裡頭跳?」 「臣弟心裡一直有個疑問——究竟臣弟這條命得罪了何方神聖?」略微一頓,她好奇的看著他。「皇兄知道嗎?」 「朕比你更想知道藏在背後操縱此事的人是誰。你可記得那人的長相?」 「雖然只有一眼,可是臣弟為了逮住他,等了好幾個時辰,一見到人,當然會牢牢記住。」不是她自誇,她的記性還不錯。 「你給朕畫個畫像,朕自然會處置——別急,總要先養好身子再說。」他伸手按住急於起身的她。略一思忖,他好似做了重大決定似的道:「你去跑一趟湘州府,無淪如何,一定要把人帶回來。朕不能沒有左相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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