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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季霏倌十歲那一年染上風寒,遊走在生死邊緣,後來病好了,變聰明了,什麼都學得好,卻無人知道,季霏倌不再是原來的季霏倌,而是有人取而代之。穿越來這兒,在現代便是棋士的她,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教古人刮目相看,她日日研究棋譜,然後適時在賞花宴的場合嶄露頭角,不過,為了讓祖母重視她,她花更多心思在書畫上,只因祖母是才女,也因此上一世直至來到湘州,在棋院展露鋒芒,她在棋藝方面的才能才大肆傳開來。這一世,她已經決定收起光芒,當然要避開棋院那樣的地方。

  「就是啊,以前是以前,小姐這樣很好。」比起過去,如意更喜歡如今的小姐,雖然嚴格要求規矩,可是再也沒有那種難以親近的感覺,也不再令人有莫名的壓迫感。她沒有如萍聰明,不機靈,不過這些再也不重要了,只要守本分,小姐就會看重你,而這也是她唯一的本事。

  「我是女子,即便才氣洋溢,也不能入朝為官。」這個道理明明很簡單,可是她卻付上一世的代價才認清楚,人從來沒有任性的本錢,想要日子過得好,得接受所處環境的遊戲規則。

  「就算小姐不喜歡下棋,也可以看看棋院是什麼樣子,京城可見不到棋院。」如萍一直自認為與其他丫鬟不同,不單單因為她識字,更因為她所見所聞比其他丫鬟還多,因此對江南獨有的棋院她也是早耳聞過的。

  她們遠從京城來到江南,如萍想看棋院也是可以理解的,季霏倌倒也不想責備她。

  「我們還要在這兒待上一段時日,總有機會拜訪棋院。」她必須去華陽書院一趟,屆時免不了要繞到不遠之處的棋院瞧瞧,不過,應該是不會遇見夏建枋,夏建枋今曰必然在比賽中吸引眾人目光,而她可沒有興趣跟著大夥兒繞著他打轉。

  「比起棋院,我更想看華陽書院。」一直坐在窗邊打絡子的如葉突然出聲道。

  季霏倌唇角漾起一笑,小丫頭與她越來越有默契了,知道何時找機會讓她正大光明去華陽書院。「我也很想看看華陽書院,可惜女子不便進入書院。」

  「我們可以扮男裝啊。」如葉兩眼閃閃發亮,一看就是個貪玩的孩子。

  季霏倌故意板起面孔,「你的膽子挺肥的,也不怕被人逮到了。」

  如葉像只哈巴狗似的撲至季霏倌身邊,眨巴著眼睛道:「小姐,書院並未明文禁止女子進入,我們是不想給書院添麻煩,所以才女扮男裝,他們應該可以理解,即便看出我們是女兒身,他們也不會拆穿。」

  「書院確實沒有明文禁止女子進入。」京城的書院每年都會舉辦文會,任何人都可以參加,唯一要求是留下一篇詩詞或字畫,京城貴女當然不會錯過這種湊熱鬧的機會。不過,江南的書院是否有這樣的風俗,她就不知道了。

  「小姐答應帶我們去華陽書院?」

  季霏倌似乎很難作決定,緊抿著嘴,左右為難。

  「小姐,我們去華陽書院瞧瞧吧。」如葉已經開了口,如萍很樂於推一把。

  如意不發一語,卻充滿期待的看著季霏倌。

  季霏倌一臉很苦惱,「若是我們幾個堂姊妹女扮男裝浩浩蕩蕩去書院,太過招搖了,只怕進不了書院,再說如今我在這兒是客,想獨自帶你們出門也恐怕不行。」

  「小姐可以去問問大姑娘。」

  如葉困惑的看著如萍,「大姑娘?」

  「是啊,大姑娘最熱心了,妹妹有求于她,她一定會幫忙。」

  沒錯,季芸倌雖出自季家老三房,可既是嫡又是長,喜歡被所有的妹妹視為長姊敬重,你尊她敬她,她會照顧你,你想壓過她,她就排擠你……前世,如萍明明看得很明白,卻不曾有過提醒,由此便知,如萍從來就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思考的人,主子風光,她這個大丫鬟跟著風光,當然不在乎主子會不會得罪人……如今越看如萍,她就越明白,此人終究會背主,絕對不能留在身邊。

  半晌,季霏倌終於點頭道:「好吧,我去求芸姊姊,教她偷偷帶我們去華陽書院。」

  季霏倌為了去華陽書院求到自個兒面前,季芸倌當然二話不說攬下此事,為她們準備男子的衣服,安排馬車和帶她們進華陽書院的人,總之,季霏倌終於如願來到前世不曾走訪的華陽書院。

  可是,即使心急如焚,恨不得親自尋到山長問問題,她還是按捺住,待在季芸倌身邊,隨季芸倌將整個書院逛了一圈,將查探的事交給如葉。

  瞧過華陽書院,熱愛找高手對弈的季芸倌很自然提議改道棋院,兩處相距不遠,步行約一盞茶的時間。

  因為扮成男兒身,她們不便進入專為姑娘安排的院落,只能跟男子待在一處。

  進到棋院,可以向任何人提出挑戰,不過,也許是前些天剛經過一場大賽,今日棋院裡沒什麼人,季芸倌只能拉著季霏倌當對手。

  「今兒個你陪我下一盤吧。」

  雖然有一百個不願意,季霏倌還是乖乖坐下,裝模作樣的說了一句。「芸姊姊可記得手下留情。」

  穿越來大夏之前,季霏倌可謂下了一輩子的棋,也一直覺得下棋是很快樂的事,可是這一世,下棋對她來說簡直是痛苦,因為她必須輸,且要輸得神不知鬼不覺,這種有違她本性的事,真是痛苦。

  「霏妹妹,下一步棋有必要琢磨那麼久嗎?」季芸倌被季霏倌搞得快抓狂了,眼看就要落子了,她半途又將手縮回來。

  季霏倌無比哀怨的歎了聲氣,「我也很想腦子一轉就知道落子在何處啊。」

  「真是奇怪,我聽伯祖母說你很會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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