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新娘(11)_艾佟

十一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他們的計時結束，小嶽沒有沖進牛陣，必須為大家表演一場變裝秀。

　　小岳顯然經驗豐富，他馬上跑回屋內換來女裝，而且臉上還塗了口紅，接下來當然是搔首弄姿為大家走舞臺秀，還不時對觀眾們獻上飛吻，可想而知，大家都抱著肚子笑得東倒西歪。

　　「你們常常玩這種遊戲嗎？」褚鴻圻低聲的問著身邊的江靜梨，她已經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點了點頭，她愉快的道：「我每次回來都會跟他們玩這種遊戲，不管玩幾次，他們還是這麼興奮。」

　　「這個小嶽一定是大家的開心果。」

　　「沒錯，他總是有辦法逗大家開心，是個勇敢又樂觀的小孩子。」

　　沉默下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心為眼前這一切激動不已，雖然沒有美麗的衣著，他們卻有著耀眼的笑容。

　　原本晚餐之前，褚鴻圻就準備離開育幼院返回臺北，可是在王院長盛情的邀約下，他很自然的留下來跟他們一起吃晚餐，雖然他跟他們接觸的時間短暫得連看本書都不夠，可是，他對他們卻好像認識好久了。

　　「褚先生，因為準備整修小朋友們的教室，我們不得不省點用，所以菜色不太好，還請你多包涵。」王院長不好意思的說。

　　「這些菜色都很營養。」其實他是一個很挑食的人，可是看到每個小朋友都吃得津津有味，眼前這些平時不太愛吃的菜色看起來也似乎變得特別美味。

　　「這些菜都是我們育院幼自己種的，每一個小朋友都有奉獻自己的力量哦。」王院長的語氣難掩對小朋友們的驕傲。

　　「他們一定覺得很有成就感。」

　　「是啊，親自體驗農夫的辛苦，就會瞭解這些食物的可貴。」

　　「院長很用心教育他們。」

　　「他們沒有無憂無慮的出生，必須比一般人更明白珍惜的重要。」王院長心疼的看著正努力埋頭苦吃的小朋友們，這時，她才意識到一件事情，「真不好意思，我的話太多了，害你沒辦法好好吃飯，你趕快吃吧。」

　　「院長也是。」他再一次把心思放回面前的飯菜。

　　「吃完晚餐，你就趕快出發回臺北，這裡過了七點就沒有人進出，因此常常會有一些小混混跑來這附近飆車。」江靜梨出聲提醒他。

　　「那你呢？」

　　「我都會留在這裡過夜，明天中午吃完午餐再搭車回臺北。」

　　頓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脫口問：「我可以留在這裡過一夜嗎？」

　　她嚇了一跳，「你要留在這裡過夜？」

　　「出門的時候，我一定會帶換洗衣物備用，如果你們方便留我過夜的話，我想還是明天再開車回臺北比較好，我可以順道送你回去。」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心跳得好快，「院長，可以嗎？」

　　「如果褚先生不嫌棄床太小，當然可以留在這裡過夜。」

　　「謝謝院長，我只要有地方睡覺就好了。」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床真的很小。」如果不是院長提醒，她完全沒有想到他高大的身材擠在那張小床上面好像太痛苦了。

　　「我睡過吊床，我想這裡的床應該比吊床舒服。」

　　「但願這裡的床比吊床還舒服。」她沒有體會過吊床的滋味，所以無從比較。

　　「你不需要擔心，今天玩得那麼累，我會一覺到天亮。」

　　「這麼說也對，我每次回來這裡都是一覺到天亮。」

　　「這裡的床對你來說肯定沒有差別。」他隨即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這完全不像會出自他嘴巴的話，可是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他就是想逗她。

　　噘著嘴，她嬌嗔的道：「你在取笑我是個矮冬瓜嗎？」

　　「你有一百五十公分嗎？」

　　「我有一百五十三公分！」等等，她好像洩漏了自己的身高。

　　「原來我們兩個只有相差二十七公分。」

　　羞紅了臉，她嘀咕著說：「我知道你很高，但是用不著強調自己有多高。」

　　「大家都快吃完了，只剩下你們兩個。」王院長忍不住打斷他們兩個的閒聊。

　　就像做壞事被逮到的小孩子，他們兩個連忙低頭吃著餐盤上的飯菜。

　　事實證明，育幼院的床對他來說確實太小，不管用什麼姿勢都不好睡，不過，他並不是因為不好入睡才出來散步，而是這樣的夜晚教人不禁想起過去。

　　走到用廢棄輪胎做成的秋千坐下，褚鴻圻輕輕蕩著秋千，其實，他不喜歡回憶過去，不管是他被親生母親遺棄，還是他遺棄「娃娃」，這對他來說都是不願意記起的痛，正是因為如此，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抗拒回來這裡瞧瞧，今天會踏上這個地方，純粹是義賣會的事情讓他突然心血來潮。

　　也許這裡不再是當初的育幼院，可是他曾經在這塊土地上面短暫的停留過，在這裡遇見了至今唯一打開過他心房的女孩……這裡依然有著他無法放下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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