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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顧延霆大喜,馬上從荷包取出兩個極其通透的翡翠嵌金絲手鐲,一看就知道與她右手中指上的玉戒指是一對的。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只是他對「求婚」的觀念就是套上戒指,所以上回他只套上玉戒指。

  他將手鐲套進她的右手,很慎重的道來。

  「這表示我將你套住了,從此你的手只能由我來牽,你就是我的牽手。」

  雖然「牽手」這詞的源頭並非如此,但是對他來說,這就是「牽手」表達的意境。

  「牽手?」

  「牽手就是妻子。」

  薛伊珊覺得很奇妙,細細琢磨了一番,似懂,又不是很明白,可是「牽手」這兩個字很有意境,她很喜歡。

  「死生契闊一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小喜兒總是說,她很喜歡張愛玲在《傾城之戀》中寫到的這句話。當時他不懂,如今終於明白——雖然生與死與離別,從來不是渺小的我們可以支配,但是依然想對心愛的人如此說:我永遠與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分開。

  薛伊珊聞言一頓,細細品味了一下,點頭回應,同時將她的手放進他的手中,讓大手包著小手。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前一夜見到心心念念的人,又定下親事,顧延霆士氣大振,神勇無敵的領著神衛營在各項競技上大顯身手,獲得壓倒性的勝利。原本等著看戲的大臣們頓時鴉雀無聲,而皇上的威武英明就連言官都要點頭稱是是是,在一片拍馬屁聲中,君臣可謂和樂融融。

  皇上對顧延霆的表現很滿意,當然要大方一點,大大獎賞一番。

  「你想要什麼?」

  「臣有求於皇上,又擔心皇上認為卑職妄求。」

  皇帝微微挑起眉。「朕倒是很好奇你有何妄求?」

  「臣就直言了。」顧延霆恭敬的拱手行禮,「臣想為即將過門的世子妃——吏部郎中薛大人的三女求一個恩典,讓她得以嫡女身分嫁進致遠俟府。」

  說是妄求,還真是妄求,可是對一個皇帝來說,這是小事,端看他是否願意插手給個恩典。

  「京城勳貴大臣多有嫡出未嫁之女,何必要一個庶出的?」

  「薛家三小姐只有一個,誰都無法取代。」

  「英國公的嫡女才貌雙全,京城王孫公子各個爭得頭破血流,朕可以下旨賜婚。」這可是很大的好處,英國公家代代都出輔國大臣,是文官中勢力最大的家族,況且,若非這小子年輕有為,他也不會提,他這個皇帝最不喜歡賜婚了,不小心搞出一對怨偶,說不定還對他這個皇帝生出埋怨,這就不好了。

  「薛伊珊只有一個,無人可以取代。」顧延霆很有耐性的再重述一次。早就預料到皇上不會爽快的應了他的請求,皇上的架子總要擺足了,要不,寵壞了臣子,這會變成大患。

  「不如,讓薛家三小姐和英國公嫡長女比詩鬥琴,再來決定你的世子妃。」

  「此事不妥,薛小姐贏了,英國公千金面上無光;薛小姐輸了,臣也不想娶英國公千金。況且,臣不值得如此大張旗鼓。」

  頓了一下,皇帝收起玩笑般的神情,話題突然轉了。「上一回你立了功,朕卻沒有獎賞你,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不會。」

  「為何?」

  「這是臣應盡的責任,臣不敢居功。」

  「今日神衛營大勝近衛營,不也是你應盡的責任?」

  「皇上要給獎賞,臣不敢不受。」

  瞪了一眼,皇帝隨即哈哈大笑。「沒想到你也是個滑頭的,無論朕如何說,你都有理由。」

  「不敢,皇上說是,臣就是,皇上說不是,臣就不是,只是臣與薛三小姐兩心相許,再也容不下其他姑娘,還望皇上成全。」

  皇帝舉起手,這事他自有主張,就此打住了,倒是有一事,他更想知道他有何想法。「你立了功,朕卻意圖隱藏此事,你是不是不認同朕的做法?」

  明知他的心掛記著未來老婆的事,硬是抓著那麼久的事不放,皇上真的很懂得折磨人。顧延霆當然不能向皇上抗議,只能不得罪任何人的打馬虎眼。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北苑皇林怎可能出現老虎?這無非有人事先放進去,可是,又有誰能有如此本領將老虎放進去?」皇上打定主意今日非與他將此事論出個結果。

  皇上不說,顧延霆也知道,當然是有權力的人,而近衛營有權力的人就那幾個,仔細一查,誰是誰的人,也能摸出個大概,若是再細細追查下去,誰在幕後操縱,已是一目了然了。可是,皇上為何連尋找幕後藏鏡人的意願都沒有?即使證據不足以置對方于死地,還是要知道敵人是誰,不是嗎?

  他與皇上相處有些日子了,這位帝王有智慧有謀略,更重要的是沉得住氣。明明用心養兵,對於鄰國的騷擾卻不曾有任何回應,只是更嚴密的防衛。這就表示他不是一個莽撞的帝王,小打小鬧既擾民,又得不到實質的益處,何必隨之起舞?在北苑皇林這件事上皇上也細細琢磨,知道絕不能打草驚蛇,時機未到,再小的舉動也會讓敵人生出警覺。

  「你想必琢磨出來了,朕不處置此事,乃時機未到。你認為朕何以覺得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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