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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偏偏丁予恒佔據了我所有的思緒,讓我騰不出空位接受汪的感情。

  一陣夜風襲來,我略覺寒冷地打了個噴嚏,丁予恒立刻將他溫暖的大衣脫下披在我身上。

  我就是討厭他這種曖昧不明的溫柔!

  總算再度鼓足勇氣,開口提醒他:「現在你是不是應該以一個哥哥的身分,對我這個即將出嫁的妹妹說聲『恭喜』?」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難道我在期待他搖頭?不過只要他說一聲「請不要嫁給別人」,我就會放棄。

  志忑不安地等了幾秒鐘,從丁予恒口中聽到的答案是「恭喜」。

  他真的照我的提議說了。

  忿恨是我此刻心情的唯一寫照,為什麼他要說「恭喜」?可見他雖然沒有把我當妹妹看待,但也沒有把我放在心中特殊的地位,所以才能毫不在乎地說出「恭喜」兩個字。

  我強忍住亟欲出眶的淚水,勉強回了聲:「謝謝。」

  「七點了我先送你回去,等下七點半的火車回高雄。」丁予恒沒有對我的道謝做出回應,轉身朝我住的房子走去。

  我跟在他身後。

  就在此刻,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從此結束這段曖昧的感情。

  「屏東有點遠。」丁予恒突然開口說道。

  「會嗎?坐火車只要半個小時就到了。」我強顏歡笑。這個時候說到距離問題只會徒增傷感。

  沒有多久我們就到家了。我將大衣還給丁予恒後向他揮手道別,他的背影漸漸被黑夜吞噬,直到完全看不見時,我拿起話筒撥了汪家中的電話號碼。

  「喂?」汪的聲音此時給我不可思議的溫暖。

  「是我。」我小聲說道。

  「怎麼了?水龍頭又漏水了嗎?」

  除了水龍頭外,他大概想不到我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他。

  但這跟水龍頭無關,只是我對未來下了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有一半要靠他幫忙完成。

  「不,只是想問……這個星期天你可不可以陪我回高雄?」

  汪沉默了一下後立刻回答:「當然可以啊,星期天早上去接你?」

  「嗯,拜拜。」

  放下話筒後,心裡是難得的平靜,但蠢蠢欲動的悲傷又浮上心頭。

  好不容易從這麼多年來彷徨不安的心情中解脫,為什麼我突然想哭,而且不只是想,我的臉頰已經被淚水沾濕了。

  就讓我痛哭一場吧,或許哭完後我就能真正獲得解脫。

  帶汪到高雄見了爸爸和靜子阿姨後,換他帶我去見他的家人,雙方家長都很滿意,所以婚禮的籌備也順利展開。

  為什麼這樣順利呢?我歎了口氣,順利得出乎意料。

  不是跟自己說好要斬斷對丁予恒的感情?那此刻的失落又是為何而來?

  「這種帖子好不好?」汪指著一張喜帖問道,驚斷了我的思緒。

  「不錯啊。」我點點頭,敷衍了一聲。

  「喜宴我準備請屏東最有名的師傅來做,你覺得……」汪又問道。

  「可以啊。」我淺淺一笑,吃什麼不都一樣?

  「蜜月旅行我們到帛琉?」汪又發問了。

  「你喜歡就好,我沒意見。」

  總之婚禮是由汪一手包辦,雖然他常常徵詢我的意見,但我真的沒有意見。

  難道不期待這場婚禮嗎?一生一次的終身大事啊,為什麼一點興奮感也沒有?莫非我還對丁予恒抱著期望,希望他能像一個王子般騎著白馬將我帶走?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相信婚後就會愛上汪,然後與他攜手共度白首。

  「芸,你真美。」在我試穿婚紗時,汪站在身後,從鏡子的反射裡我看到他低著頭,兩片嘴唇朝著我的髮際前進。

  「等一下。」我用手阻止他的唇,在他錯愕停住時趕忙找了個藉口。「這樣頭髮會亂,拍照就不好看了。」

  「嗯,對不起,我忘了。」汪向我道歉,反而讓我升起一股罪惡感。

  和汪結婚真的能擺脫對丁予恒的感情嗎?我甚至連他的吻都無法接受,更遑論肌膚相親了。

  牽著汪的手走進攝影棚,面對鏡頭的我竭力展開幸福的笑靨。至少在別人眼中要裝出快樂的樣子,以後就能自然而然快樂。

  拍下幾張後,攝影師突然對汪招招手,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芸?」汪回來後將我輕摟在懷裡。

  「嗯?」

  「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改天再拍。」汪體貼地說道。

  「怎麼這樣說?」我抬頭看著他,又盡力擺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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