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玫 > 曖昧關係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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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老師在臺上眉飛色舞地說著,我不禁打了個呵欠,在心裡抱怨要是真的很簡單的話,他老兄就賺不到我的補習費了。 懶得聽他耍寶,我從書包中抽出一疊計算紙開始隨意畫著,一個大眼睛的帥哥不久後就躍然紙上。 「你在畫誰?」坐在我身邊的K女同學大概也覺得無聊,就盯著我桌上的紙看。 「沒呀,就隨便畫畫。」我聳聳肩膀,也看不出自己在畫誰。 她盯著紙打量了一會兒才以斬釘截鐵的口氣說道:「K中三年十班的丁予恒。」 這個答案讓我差一點吐出來。我畫的帥哥比他好看多了,疏落有致的瀏海、明朗澄澈的雙眼、鼻子又直又挺、唇線優美的上揚,再加上堅毅的下顎、碩長的身材、如鋼琴師般纖細的十指,這種一等一的帥哥怎麼會是丁予恒? 「對了,你看過他笑?」那位同學大概沒看出我的忿怒,自顧自地說下去:「他笑起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不是他。」 我不客氣地說道,想中止這個無聊的話題,而她也很快察覺到我的不對勁,重新將視線投向黑板。 再次端詳自己畫出的人像,沒人提醒還好,現在愈看愈有丁予恒的影子,甚至此時才注意到我在人像腳邊畫上了一把吉他。 大概是女校念久了,在我身邊的同齡男生只有丁予恒一個,所以潛意識中男生的樣子就像他。 念頭一轉,我將計算紙揉成一團,這下子死無對證了。 既然畫煩了,我又把注意力放回講臺上的老師。 盯著黑板看那一行又一行的數學公式,我提筆想要認真做筆記,然而周公邀我去下棋的聲音卻在腦中一陣又一陣傳來,開始一場辛苦的拉鋸戰。 頃刻間,睡魔戰勝了理智,我正想趴在桌上的瞬間回頭看了一眼,就發現補習班導師那雙鷹眼兇狠地掃射班內。 糟了,得想個辦法提神。可是計算紙已經被我揉爛了,畫在補習班講義上會被導師發現,認真聽課會睡得更快…… 「有了!」我情不自禁竊喜著,書包裡不是有燕柔寫給丁予恒的情書嗎?只要看一眼就好,一眼就能提神了。 將那封信從書包中抽了出來,緘信處已經被我猶豫不決的撕成了好幾道缺口,這次要一鼓作氣把它撕開才不會三心二意。 下定決心後,我猛然將緘信處完全撕開,正要抽出信紙時又聽到內心煎熬的聲音了。 「看別人情書是不道德的!」這是良心的呼喚。 「可是我得想辦法振作呀。」我喃喃自語,試圖說服自己。 「自私。」良心簡單扼要下了結論。 「我……我是關心同學,怕她墜入無可彌補的錯誤中。」我想了一個最好的藉口,一股正義感油然而生。 說時遲那時快,信紙已經被我顫抖的雙手展開了,我屏住呼吸快速掃視。 親愛的紅樓才子: 哈,真是個好開頭。我勉強憋住心中的笑意。 自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你。 哈哈,燕柔是抄了哪本情書大全,這種句子她也寫得出來,真是受不了。 如果你是冬日的太陽,我願是白雪,融化在你溫暖的擁抱下。 「哈哈哈!」太好笑了,這是什麼句子! 「邱芷芸!」 導師陰沉的嗓音突然從背後傳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太得意忘形,居然笑出聲音。我迅速將情書塞進書包,回頭戰戰兢兢看著她。 「跟我過來一下。」導師招招手,臉上的表情是絕對的嚴肅。 「喔。」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她走出了教室,接下來耳根就不得清靜啦……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的事了,導師今天足足訓了我三十分鐘,唯一慶倖的是那封情書沒讓她發現。 用鑰匙打開大門,腳步才踏進門口就聽到一陣悠揚的吉他弦音。 是丁予恒在房間練習。這種樂聲我幾乎天天聽到,但今天聽來特別刺耳,要不是因稿燕柔寫給他的那封該死的情書,我怎麼會挨駡? 對了,都是那把爛吉他害的,如果沒有那把吉他,丁予恒就沒辦法在露營的時候表演,燕柔就不會寫情書給他。 我討厭聽到那把吉他彈出來的聲音! 愈想愈氣,我再無法心平氣和地照著既定計畫將情書偷偷塞進他房門縫中,而是決定讓他自己出來拿。 「也許你覺得卿卿我我才能顯出情深意厚,所以你說我忽冷忽熱難以捉摸。兩情若已是天長地久,你我何必朝朝暮暮?問你是不是真心真意與我同行且共度白首……」(詞:王振敬) 「又彈這首了。」我自言自語。這首「愫」是史前時代的民歌了,偏偏丁予恒就愛彈它,如果不是確實知道他的出生年月日,恐怕我會以為他是爸爸那年紀的人。 為了干擾他的練習,我把電視機打開,用選台器快速轉換著頻道,過了幾秒鐘就找到正在播放搖滾樂的節目。 趕快把音量開到最大,看待在房間裡的丁予恒能忍多久。幸好爸爸帶著靜子阿姨跟小穎出國了,我才能如此放肆。 「一、二、三……」我在心中默數,看數到多少他才會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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