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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如果你敢說一句,那我就玉石俱焚,馬上把照片寄給報社。反正我也沒什麼好損失的,畢竟荊爾勳現在並不屬於我。而你呢?你爸要是知道你為了一個男人而毀了他的事業與名譽,這罪你擔得起嗎?」

  「你真的好狠!」蕾蕾恨恨地咬著牙,任她踩中痛處與弱點,卻無力反擊。

  「那疊照片算見面禮吧!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清楚,要荊爾勳還是要徐聲彪,你自己看著辦!」她撚熄煙蒂,站起身,踩著勝利的步伐離開咖啡廳。

  蕾蕾的腦海一片紊亂,根本不能思考,瞪視著她離去的身影,淚水馬上潰堤,她連忙將照片放進牛皮紙袋中,小心翼翼地收進背包裡。

  她茫然失緒地走在街心,混在浮動的人群中,然後搭上計程車,看著窗外的街景。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濃濃溫馨的聖誕氣息,只有她覺得自己淒苦無依,那盞盞燦亮的燈火怎麼都照不進她闐暗的心。

  不知不覺,她來到荊爾勳的公寓底下。隔著一條街,她站在公共電話亭下,仰起頭,看見他的窗戶還亮著燈,卻不敢上樓。

  她看著他走到窗邊,掩上落地窗的門,她雙手發抖地握住話筒,撥了一通沒有顯示號碼的電話上樓,久久未有人接。

  她心酸地想著,她真的把他教得好乖,她任性地要他拒接陌生電話,他就答應她的要求,這般的寵溺與溫柔,教她怎麼捨得放手。

  半晌,她掛斷電話,蹲下身子,捧著臉痛哭起來。她已經動了心,說了愛,怎麼能殘忍地叫她離開就離開?

  她還沒愛夠,怎能說放手就放手呢?

  她心如刀割,這才發現自己比想像中還愛他。若是一份愛不能長廂廝守,不能開花結果,那麼,何必讓他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呢?

  親情和愛情、自私與成全,在她心裡已有了決定,就讓她再為自己早逝的愛情,掉一些哀傷的淚水吧!也許過了今夜,也許明天,她會有勇氣和他說再見,想起他會微笑,不流淚……

  一連三天,研發室裡都見不到徐蕾蕾的身影,她的椅子空蕩蕩的,桌面疊滿各個部門送來的公文和報表,整天分機響個不停,偶爾職務代理人張郝仁會湊過去接聽,幫忙處理。

  荊爾勳從人事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臉陰鬱。忽然之間,他的女朋友無緣無故地曠職三天,連手機也沒有開機。

  他開著車到徐蕾蕾的寓所去,只見一樓的「名人中醫診所」鐵門深鎖,只貼了一張紙條告知舊雨新知——院長有事,休診幾日。

  二樓的住所燈一直沒有亮,電話也沒人接,好像真的出了遠門。

  他焦躁地在辦公室裡踱步,反覆猜測著他們一家人的行蹤。原本約定好月底要到徐家去拜訪的,結果,她忽然取消這個提議,還說要緩一緩,這一緩,卻連人影都見不著。

  向來沒有煙癮的他,忍不住點了一根煙,企圖用尼舌丁麻醉煩躁的心緒。如果今天她再沒有出現,那麼他不排斥報警處理。

  荊爾勳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倏地,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他。

  他懶懶地回應著。「進來。」

  蕾蕾扭開門把,走了進來,將一封離職信放在他的桌面上。

  「蕾蕾?!你跑去哪裡了?怎麼一連幾天我都聯絡不上你?」他驚愕地瞠大眼眸,從皮椅上彈眺起來。

  分離幾日,乍然見到他,想念的情緒倏地湧上心頭,但卻硬是被她壓了下去,故作疏離狀,眼神冷淡地瞅著他。

  她防備的態度令荊爾動備感受傷,心想她是不是因為厭惡他身上的煙味?

  他臨時找不到煙灰缸,只好將煙蒂撚在水杯裡。

  「對不起,我平常沒有抽煙的習慣,是這幾天太擔心你了。我一直聯絡不上你,去你家又找不到人。」他連忙解釋。

  荊爾勳慌亂憂懼的模樣,令蕾蕾再度心折。

  怎麼辦,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和他說再見的,他怎能再用如此溫柔的眼神望著她呢?

  「你沒事去我家幹麼?」她故作冷漠,將眼神瞟向別處,不敢看他。

  「當然是去找你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一聲不響地就離開,連通電話都沒有呢?」

  「我陪我爸媽到墾丁去旅行,散散心。」

  「那也該打通電話來,不要無故曠職。」雖然她身為他的女朋友,但仍得公私分明。

  「何必多此一舉呢?反正我都不想做了。喏,這是離職信,我已經和小張辦好交接了。」

  她的眼神瞄到他的臉龐時,看到他的眼睛泛著血絲,顯然是失眠多日;臉頰削瘦,一定是沒心思吃飯;下顎泛著青湛湛的胡渣,肯定是擔心到連自己的儀容都無神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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