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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他和馬隊沖到清涼山的山脊上。

  隱約間,他們一行人聽到異常的聲音——密林之間傳來女人悲切的微弱呼救。「快來救人……誰來……」

  循著呼救聲,一隊人馬走進密林尋找,林星河首先看到一個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老者,從衣著判斷是名馬夫。

  見狀,他的心瞬間裂開了一個口子。

  難道他來晚了?

  「爺!前面有馬車!」如彌率先說道。

  走近一看,跟林家馬車別無二致的馬車倒在一棵大樹旁,車上的車板、車軸濺滿鮮血,車棚已然爛掉,車簾上佈滿怵目驚心的血跡。

  一陣黑霧浮在林星河的眼底,他在抖,握住韁繩的手也變得麻木。

  密林裡的呼救聲漸漸微弱,看來傷者半隻腿怕是已踏進黃泉路。

  「爺,好像沒有聲音了」

  不!不會是蕭竹,不會的,不會的。林星河停住腳步,心頭一直祈禱著。他不敢再上前,不敢看也不敢問。

  他的手下四散開來,在沾滿血的草地上尋找呼救的女子。

  林星河大口吐息,腦裡還是一片混沌,他真的害怕會是他不能接受的答案。

  「爺!」如彌一把攙住搖搖欲墜的主子,關切地叫道。

  「是她怎麼辦?是蕭竹怎麼辦?」

  如彌感受到主子的悲痛無助,但也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沉默無語。忽地,從他們來時的方向竄出一位手執鐵鎬的漢子,如彌定睛一看,是船塢裡的腳夫。

  「主子,主子,我們找到老祖宗的馬車了,他們現在正在後山的一處山泉邊。夥計們現在守著她們呢。主子們早早拜完佛,出了開化寺就有人指點她們說喝下後山的山泉能早生靈兒,老祖宗就一定要帶下人們去山泉邊看看,所以她們並未來到前山。」

  林星河一聽,心中一顆大石落地,才松了一口氣,就不支暈倒在如彌懷裡。

  「為什麼不看大夫呢?你在林子裡暈倒,還是如彌把你扛回來的呢。」坐在林星河的床邊,平安無虞的沐蕭竹溫柔勸慰。

  她還不知道他為何暈倒,不知道有人買兇殺她們,更不知道密林中的殺手認錯了人,她和姑姑、老祖宗才幸運地躲過一劫。

  「我沒事。」林星河躺在床上一把撈過她,將她拉上床榻。

  「咦?你這是做什麼?不要!你、你不要脫我……」掙扎一陣,單薄的她還是被脫光了衣裳。

  他伏在她身上,用力的吻她,兩隻手貼在她的腰間,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她被吻得渾身發燙,因為酥麻而發出嬌媚吟哦。

  感受著她的柔軟,感受著她的溫暖,聽著她嬌羞的×吟,他的體溫才慢慢地冋暖,他的魂魄才回到胸膛。

  「你就是我的良藥。」

  只有這樣,他才能撫慰為她所受的驚嚇。

  自那以後,他寸步不離蕭竹,不允她再回到林家大宅,只允她緊緊貼在自己身邊。

  四天之後,林星河帶著沐蕭竹來到空無一人的喜福樓裡跟未央會面。

  「未央,快嘗嘗這個,鮮花餅,再嘗嘗這個,烤酥餅,這個也嘗嘗,看看這些小餅哪個做喜餅合適?」沐蕭竹帶了幾種小點讓未央品評。

  「姐姐!」未央咬了幾口餅,便不停地槌胸口,「好像噎到了,要喝茶……」

  「慢一點嘛。」

  「慢不了,都好好吃。姐姐呀,麻煩你去小廚房裡教教春葉怎麼煎那一味補藥好嗎?這些日子,她都把藥煎壞了。」

  「好,春葉,來,我給你說說……」

  等兩個人出了屋子,未央放下手裡的餅,與林星河四目相對,「買凶的人我已經查到了,你可要給我一個交代,若你下不了手那就我來,我絕對不會手軟。還好這次殺手找錯了人……唉!可憐了西城銀鋪的兩位小姐和奶媽。」

  「誰是主使?」林星河頭冒青筋。

  「你娘。」

  林星河痛苦地閉上眼睛,氣息狂亂。

  他果然不能對娘有太多的期待。

  「我沒有耐心的,你若不出手,我會親自去算這筆賬的。姐夫,別讓我對你失望。」

  喉頭溢滿苦澀,他暗啞地道:「我知道分寸,不會勞你動手。」

  「最好如此。」

  「你到底是誰?」平復好情緒,林星河用刺穿人心的目光盯著未央。

  「不用管我是誰,姐夫只要知道你和姐姐都是我的親人,而未央從不傷害家人的。」

  林星河點點頭,算是認同。未央背景複雜,心機深沉,既然她是友非敵,他也不打算去深究。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言而喻的苦楚。

  數日之後,田富娣被送上一艘開往南洋的海船。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士說,當日田富梯被搜走所有財物,遭兩名男子押上船,到了南洋後囚在一個林場,在那裡孤獨終老。

  還有人說,清涼山上的慘案不光是西城銀鋪家受害,沐二爺也搭上了性命。

  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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