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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不才?既然不才,賬房不適合你,來人啊,把他送到馬房,當個馬官。」此話一出,賬房們人人自危,有些膽小的甚至已經汗濕了後背。

  今日他們都得當心啦,可別被主子揪住小辮子,否則丟了這份月入百兩的差事可就麻煩了。

  「主子,老闆們都已在三樓候著了。」高大又不失幹練靈活的如彌上前稟報。林星河冷冽地環視了努力撥著算盤珠子的賬房先生們一遍,才闊步邁向三樓。

  今日他點名的這幾家均是他有參與經營的鋪子,大多都是爺傳孫的老鋪,多多少少都存在著經營問題,他今日決定拿他們開刀。

  可想而知,三樓這些候著的老闆被罵得有多慘,其中得天閣文弱的丁老闆更是被嚇得吐了一地。

  處理完這些經營有問題的鋪子,林星河茶也不喝,膳也不用,直接叫如彌找出今年的契約過目。

  「主子,天快亮了。」

  天已經亮了嗎?已經忙得忘了時間,他從成山的契約書裡抬頭。

  的確天亮了,窗紙上透著瑩藍的曙色。

  他閉眼深吸口氣,本想藉由繁重的公務去逃避再次見到沐蕭竹的衝擊,然而辛苦了一夜,折騰了一宿,胸口中的痛意竟然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再次見到無情又言而無信的她,他又再次敗下陣來。

  她為什麼在九江?一想到她,林星河就扼制不住心頭的牽掛,只是當柔軟情感眼看就要佔領他的心時,他又會突然記起她已經是林星源的妾了,急著抱曾孫的祖母應是早早給他們圓了房,而沐蕭竹應該也不會拒絕。她要林家的安穩、林家的富貴,她怎麼會不答應呢?

  她是大哥的妾了,說不定已誕下數子……

  腦海裡浮現她投入林星源懷抱的樣子,一再一再地折磨著他。

  這些年,他狠絕地切斷一切聯繫,決絕地不再回頭,這些都只是因為太愛她,愛到無法看著她為別人挽起發,無法親耳聽別人喚她的名字。

  該死!該死!沐蕭竹你為什麼要在這裡出現?!林星河扔下手中的筆,發了瘋似的推倒身前的書案。

  「如彌,出去!」他不要任何人看見他的脆弱。為何事隔六年,他對她的感情竟然比在一起時還要濃重?是因為求不得,還是因為有緣無分?

  他這一生恐怕都無法擺脫沐蕭竹的折磨。他很篤定的想,她一定會折磨他到死吧。

  她始終是他藏起來又好不了的傷,每每午夜夢回,或是獨處回想時,他哪次不被想她的念頭吞沒?哪一次不被夢裡的她反覆糾纏?

  該死!

  她來到他的地盤又怎樣?他要獨自舔傷,不要見她。

  林星河重振起精神,警告自己不要被心頭如同困獸的激烈衝動驅使,沖到她面前,他怕自己會做出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事。

  他要躲她遠遠的,與她形同陌路。

  「來來來,大家都舉杯,為沐二爺送行,明日他就要回泉州了。」

  「多謝各位對沐某的信任,沐某保證,一定用林氏船塢最好的師傅給各位老闆造船。」沐蕭竹強掩歡笑舉杯,與在座的船行老闆們共飲。

  「你的船真的畫得不錯,希望做出來的船也會像畫的那樣威風。」

  「定不負所望。」

  「大家一起敬沐老闆一杯。」

  「該我敬各位老闆才是。」她與眾人推杯換盞,毫不客氣。

  「沐二爺,你要不要慢一點?看你臉都紅了。」見她喝得又急又快,有人擔心地提醒。

  「呵呵呵,這酒不錯,再滿上滿上,大家乾杯!」果然是酒過三巡能消愁,幾杯酒下肚,心好像沒有那麼痛了。不行,還是痛,一想到那個紅衣美婦,她又痛得不能呼吸。

  「沐二爺,聽說前兩日你有遞拜帖到布衣財神的宅子裡,怎麼?難道是……」

  沐蕭竹眨眨有些迷蒙的眼道:「的確是遞了拜……拜帖,呵呵,不過財神爺沒見到,他的下人把……沐某給趕出來了。」她還是想見見他,只為跟他說說林家的巨變。

  說說大少爺的病情,說說這幾年蒼老的老祖宗對他的態度已有些轉變。

  老祖宗已經意識到以前他說的全是實話。

  而她,她不會說自己有多愛他,不會說自己有多想他,她只想讓他知道,林家需要他。

  「這個……」

  「各位不要擔心,我跟財神之間是要說一些私……私事。」

  「沐二爺以前跟財神認識?」在座的人驚奇的問。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布衣財神來歷,沐二爺你快說說,他是怎樣的人?」

  「他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呵呵呵,來,于老闆,我們喝!」

  不好,一提起他就不能呼吸,好難過。沐蕭竹只得端著酒大口喝下,壓下心頭鬱結。

  「好好好,喝!」

  「對對對,喝。」

  沐蕭竹又灌下一杯濃酒,滴滴熱辣的酒劃過喉頭,她有些蒙著醉意的腦子拋開一切,決定用酒解愁。

  喝了半個時辰,她與于老闆合力把所有在座的人都灌醉了,再過一巡,于老闆自己也倒下了。

  「都、都……暈了,就我沒醉。」沐蕭竹搖晃著站起來,撫著酒家的雕花扶攔一步一步慢慢尋找著茅房。

  忽地,她自窗口瞄見樓下馬房中,一輛烏亮寬大、四角墜著玉蝙蝠的馬車正停靠在那裡。

  是他的車!沐蕭竹在酒力的作用下放開膽子,快速沖下樓去,奔向那輛馬車。

  同間酒樓的冬字房裡,林星河正與幾位商界友人商談來年的借款事項,說到一半,如彌突然帶著兩個小廝,面有難色地來到他身邊,悄聲告訴他,「爺,請移步馬房。」

  林星河挑眉,如彌的臉色從未這般有趣過。自從五年前秋茗認祖歸宗,成為湖南首富南家四少爺之後,如彌就代替秋茗一直跟在他身畔,他還是頭次看到老成持重、飽讀詩書的如彌如此無措。

  「各位,林某先行一步,三日之後我們納蚨樓見。」

  「恭送林爺。」其他幾位紛紛起身相送。

  辭別友人,林星河跟著如彌下來,還未走至馬房外就聽見吵鬧聲。

  「你們不許拉我……不要拉我!」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巴著我家馬車不放,快滾。」人高馬大的護衛心急地叫。

  「不放不放就不放,我要見二少爺,我就要見二少爺,不要你管!」嘶啞的叫喊極其驚人。

  「快下來吧這位老闆,一會我家爺出來就不好辦了,你別害我丟了差!」

  「大家用點力把他拽下來,一會林爺要用車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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