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龍大當家 | 上頁 下頁
十六


  大娘一瞧就知道答案了,低笑著問:「龍當家呢?提過嗎?」

  棗兒用力搖頭。「不可能的!」龍爺不討厭她就該偷笑了,她哪敢奢望被他喜歡?

  「可是我瞧他表情……不像不關心、不喜歡你……」

  「先不聊了,」棗兒邊拉衣襟邊說。她跟龍焱的差距她比誰都清楚,不管大娘說什麼,她都會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我爹還在家裡等呢!」

  「你明兒記得再過來換藥,你不來,我就到你家告訴你爹去。」

  「我會的。」棗兒悶悶答著,一鑽出房門,龍焱就站在外邊,兩人差點沒撞上。

  「弄好了?」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剛聽她叫疼,他竟然會覺得心痛。

  棗兒不敢抬頭,只是望著他腳上緞鞋點了點頭。

  「多謝大娘,我明日會再送藥過來,還得請您幫忙。」

  聽見這句,棗兒驚愕抬頭,她本以為今回見他,會是最後一次……

  龍焱同大娘告別,一出大娘屋裡,棗兒再也忍不住發問:「龍爺……原諒我了?」

  「沒有。」背對她走在前頭的龍焱答得多乾脆。

  棗兒身子一縮,活似挨了一拳。

  「不過我一直在想,你走那時跟我提的那些話。」

  她那時說了很多……棗兒看著他背,心頭像塞滿了蝴蝶,亂成一團。

  龍焱突然回頭。「你是真心喜歡割烹?」

  原來他是在想這個。棗兒點頭。「是。到現在我還一直不斷練習您安派的功課……雖然,您八成不希望我再練……」

  該不會又是在騙人?他瞄她一眼。「我不信。」

  棗兒愣了下。「那……我帶您去看!」

  她三步並兩步沖回家門,見著杵在門邊的爹,也來不及招呼,直接奔進灶房。

  石老廬原想追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可一回頭,卻見龍焱推門走了進來,驚詫地問:「龍爺?!」

  「你腰傷好些了?」龍焱問。

  「好好好,好多了。」石老廬一瞅消失在門裡的女兒,再一望龍焱尋看的眼神,忽然間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這兒。還有,龍爺好像有點變了,印象中龍爺從沒出現過這麼溫和的表情,他總是冷冷淡淡,一副高居雲端的模樣。

  龍爺的改變,該不會跟自個兒女兒有關?石老廬又瞧了龍焱一眼,見他整個心魂都不在他身上,他便識趣地退進房間。

  她爹才剛璉房,棗兒正好端了一口破鐵鍋進來。

  一想到她胸上的傷,龍焱手一伸接了過來,直覺不想再讓她傷著。

  他一瞅內房,小聲提醒:「當心傷口。」

  「不礙事的。」棗兒回道。她每天拎來罐菜的木桶,不知要比這鍋重上幾倍。「您不把鍋子給我,我怎麼證明給您看……」

  「我看見了。」龍焱一搖鍋裡細沙,底下補洞立刻露出。

  這口鍋是棗兒娘親當年遺下來的,底邊雖破到不能再補,不過正好可以拿來練甩鍋。她為了能在裡邊擺細沙,還特別用陶泥把破洞糊起,就怕鍋子還沒拿起,沙子已從底口全漏了出去。

  「為什麼還要練習?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讓你再進『一條龍』。」

  棗兒挲了挲手,不知道該不該把理由告訴他。

  龍焱不愧聰明,一下想出原因。「是我教的關係?」

  她臉倏地脹紅。

  一瞧她表情,即使她沒開口,龍焱也知道了,心裡暗笑,這丫頭根本藏不住心事。

  「時常練習又怎樣?」他再逼。「過個一、兩年,你還不是一樣把我給忘了。」

  「不可能!」棗兒急忙接腔。「跟在您身邊的日子,我每天每天都會回想一遍,絕不可能忘記……」

  龍焱直勾勾盯著她,冷不防問了句:「你就這麼喜歡我?」

  棗兒這會兒已經不只是臉紅,而是像燙熟的蝦子,眼睛看得到的臉啊脖子耳根,全都紅通通的。

  「怎麼不說話?」沒想到捉弄她這麼好玩。龍焱壞心眼一起,明知道她怕羞,還故意逗她。「還是我誤會了?」

  「沒沒沒……有。」瞧她慌得連話都說不好了。「不不不……不是誤會……」

  「你喜歡我什麼?我的廚藝……還是『一條龍』的規模?」

  「不是那些。」棗兒用力否認。「雖然我確實很佩服您的廚藝,但我第一次去見您,您什麼都還沒做,只是走來我身邊,我就覺得……心裡滿滿的。」

  第一次……龍焱回憶兩人初遇,那時棗兒還穿著男裝,一臉怯怯地站在賬房面前。

  「你怎麼確定那就是喜歡?」

  「用不著確定啊!」她一臉坦率。「不久之後,您不是要我搬進莊裡?那時我爹一直勸我回來,可我一想到再也看不見您……我從來沒那麼難受過。」

  她說完,房裡突然陷入沉默。她不安地瞅著龍焱,實在沒法從他表情猜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還是沒辦法相信,即使她說得信誓旦旦。「如果我不是『一條龍』的當家……」他懷疑她的喜歡,多少是受了他豐厚身家的影響。

  「我還巴不得您不是呢,這樣我們之間,就不再是天與地,雲與泥的差別了。」

  幾句話,倏地撞碎龍焱固守已久的心防。他驚訝地看著她,一時還沒辦法相信,真有人會徹徹底底,只因他是他,就喜歡他。

  「我知道您又會覺得我是在騙您,」她一臉沮喪地挲著袖口。「我也不能怪您這麼想,畢竟是我自己教您失了信心……」

  不,這一回,他有點相信她了。

  「我剛聽你爹喊你棗兒?」他突然問。

  「是啊!我叫石棗兒,就是棗樹上的果子,石草那個名字是黃老爹隨口謅的。」

  「為什麼叫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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