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嫁給大官人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先前丹碧帶他遊歷景點成了找她最好的線索,他從虎丘最頂的雙井橋一路下尋,來到蓮潭便想起餘玉漣。他還記得丹碧說她們倆是好姊妹,說不準她會知道她躲哪去。

  余家大哥一聽宇文晏表明身份,便暗示地朝後院一看。方才丹碧來時嚴詞要求不可將她下落洩漏出去,否則跟他「切八段」——余大哥想,只用眼神暗示,應該算不上「說出去」吧?

  宇文晏何其聰明,一下便發現眼前男子眼中有話。

  他來到後院,正巧聽見丹碧抱怨。

  側頭所丹碧說話的玉漣發現他,眼神一訝。

  他示意噤聲。玉漣眼一眨,懂了。

  丹碧說完,玉漣輕拍她手問:『餓不餓,我要準備晚膳,順便幫你弄一點?」

  「我修不下。」

  「好吧。」玉漣起身。「那我忙去了,看你要上哪隨便你。」

  玉漣一走,丹碧強撐的倔強登時垮下。

  宇文晏從沒看過她這樣子,如此哀傷楚楚,在他記憶裡,她一直是只歡快的小粉蝶……

  尤其,當她拾起石子顆顆往河裡丟,隨著石落水撲通撲通,她細細碎碎抱怨進耳,宇文晏一顆心直要碎了。

  「大笨牛、討厭鬼,都不捎個訊息給我——」

  「丹碧。」臉掛兩行淚的她猛地抬頭,她剛剛好像聽見宇文晏聲音?!「我在你後邊。」

  她倏地轉過身,一見他身影她還不信,還再三揉揉眼確定不是她眼花——而宇文晏早跨一步將她擁住。

  「我回來了。」

  「你你你——你還回來幹麼?!」驚訝與放心的情緒乍落,充塞她心頭的火氣頓時升起。二去二十多天沒音訊,你不是不在乎我死活,不在意我會不會擔心——」

  「我當然在乎!」他搶白。「我怎麼可能不在意?」

  此行過程之驚險,如今他回想仍覺駭怖——

  隻身闖進徐家盜走璧璽、領軍殺進徐家、追揪逃脫而去的徐匯,最後再稟呈皇上,手拿詔書前去清算與徐匯結党之齊王李佑…」尤其領軍擒拿徐匯當時,徐匯豁命一拚,他雖武藝高強也難全身而退,幾番千鈞一髮,他心裡總想著丹碧、想著她那雙大眼睛,想著他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回去。

  二十多天毫無音訊,並不是他故意要如次,而是力有未逮,且也擔心對方一知丹碧存在,反而害她成了箭靶。

  「你聽我解釋——」

  但丹碧肚裡一把火燒得正旺,哪有辦法靜心聽他說話。

  「你少騙我!你根本不在乎我怎麼想你,你怎麼會懂我聽見我爹說你姓宇文。不姓文時的感覺?你從頭到尾只想瞞我!為什麼能告訴我爹的事偏不告訴我?難不成你覺得我會故意洩漏你身份,我就這麼不值你信任?」

  「我沒有不信任,你忘了我先前在你房裡說的,我是為了保護你,才隱瞞你的—」

  丹碧珠淚婆娑。「那如果你發生什麼萬一呢?我什麼事都被蒙在鼓裡,連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宇文晏一下說不出話。確實,他當初只顧忌她的安全,卻忘了她的感受,的確是他不對——

  他可以想見,她發現他突然改姓時的表情,會是何等震驚!

  「我不嫁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吼。

  從前她一個人多開心自在,要練拳就練拳,要上哪玩就上哪元,幹麼沒事為了一個臭笨牛傷心難過、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她討厭這麼婆婆媽媽、哭哭啼啼的自己。

  「你回去、你回去——」她用力推開他。「反正你什麼都愛瞞我,都隨便你,我不玩了!」宇文晏驚愕、震撼!她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她怎麼可以不嫁他?!

  「丹碧——」

  「別拉我!」她甩開他。

  「聽我解釋……」

  「我不要!」她身一竄又想溜。宇文晏只好緊抱不放。怎知她活像泥鰍,幾番快從他懷裡掙出。

  「丹碧,你再這樣——」她眉一橫。「你不喜歡大可以走!」

  又說這種話!宇文晏難得動了火氣,只見他猛一提氣抓著她躍上屋簷。

  「你你你,你要帶我上哪——」雙腳懸空的丹碧,抓著他肩膀驚叫。

  「洞房。」他全心一意往前飛竄。「既然你老愛說你要走不嫁我,我只好想辦法將你拴在我身邊!」

  宇文晏挾著掙扎不休的丹碧回到賃下的屋子,看家老僕一見主子回來,忙不迭自屋裡奔出。

  「文公子——」

  「出去,沒我吩咐不要進來。」宇文晏交代一句,直接人房。

  老僕急忙噤口退下。

  他將丹碧往床上一丟,力氣用得極巧,剛剛好讓她臀兒落在床上,又沒弄疼她半分。

  「你到底想怎麼樣?」丹碧一見他著手燃燭,雙腿一併跳下床來。

  「我剛說過——」他眼一橫,同時動手寬衣。「洞房。」

  不、不會吧!丹碧心一慌正想逃,怎知他手一拉又將她扯回懷抱。

  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她,教她心一顫。這還是頭回見他如此神態。那氣勢,直要將她人吞沒一樣。

  「為什麼要逃?」

  「廢話!」她忍住心裡怯意回道:「難不成我還待這任你宰割?」

  「是你逼我出此下策。」他手端著她下顎瞪她。「你知道我這二十多天怎麼過的?一個人領軍奮戰,憑的就是那一點活著回來見你的希望。我以為所有相思、所有折磨會在明日終結,但你現在卻告訴我,你不要我了!」

  「是你自己不對!」她才不願獨自背黑鍋。「明明說出一切事情就可以解決,你卻要瞞,寧可一個人承受也不願坦白!你只知道你快受不了折磨、快捱不了相思之苦,那我呢?」她用力槌著他的胸膛喊道:「我被蒙在鼓裡悶了二十多天,連你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想我的感受?!」

  「我有我的苦衷……」

  「對對對,你的苦衷重要,我的擔心就不重要……」她用力一吸鼻子。

  「丹碧!」

  「我不要了,」她狼狽抹去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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