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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李明對著蛛網四布的廟堂一揖。「在下龍不二求見『虹豔仙子』,不知『虹豔仙子』可否現身一晤?」

  「龍不二?」穿著紅色錦袍,手持白塵拂的莫虹影輕盈躍下,露了一手她最自傲的輕功——「行雲流水」。

  化名「龍不二」的李明驚豔地看著眼前女子——莫虹影年約三十,一雙勾魂鳳眼與她身上紅衣,增添了她舉手投足的冶豔風姿。

  她繞著李明身子轉了一圈。「你這身打扮——與你的名字,實在不相襯。」

  她小小的譏諷李明沒放心上,他只是掏出錢囊往供桌上一放,銀兩相互碰撞的哐當聲教莫虹影眼睛倏亮。

  「龍某有話直說,我是來委託『虹豔仙子』殺一個人。」

  莫虹影挑眉。「說。」

  「竹林聖女。」李明自懷中取出劉武給的地圖,莫虹影一晃身點燃廟堂蠟燭,她接過地圖仔細打量。

  「這個竹林聖女是何來歷,功夫如何?」

  「她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不,應該這麼說,她厲害的地方,不在於功夫。」李明將他所知關於「竹林聖女」種種事蹟,一五一十吐露。

  莫虹影蹙眉看著地圖,如此玄奇的事她還是頭回聽說。

  「雖然她沒有功夫,但當今聖上安排在她周邊護衛的能手倒是不少,我只有一個要求,殺了她,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方式。」

  「酬金?」

  李明掏出一疊銀票放下。「這裡是一千兩,加上錢囊裡的金子,共是一千三百兩,這只是訂金。事成後我會再奉上三千兩銀票酬謝。」

  「成交。」莫虹影一揚手取走銀票,還有桌上錢囊。李明後退了一步,只見她塵拂一揮吹滅燈燭,同時也消失在李明面前。

  隔日正午,李明風塵僕僕趕回王府,才剛在傭僕伺候下用完午膳,李皓已聞訊闖了進來。

  「爹,孩兒有話問您。」

  「坐。」李明放下手裡的茶盅說話。李皓搖頭。

  「不,我站著說話就行。」他頓了一下。「爹,您當真執意起兵篡奪皇位?」

  李明一瞪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勸您三思。」李皓昨兒動用他江湖上人脈搜集了不少劉武的一些事蹟,越聽他越懷疑劉武慫恿他爹起兵造反的用意。「孩兒發現這位劉師叔不簡單,根據孩兒聽來的消息,這位劉師叔除了是您的師弟外,他也跟先前被控謀反慘死的齊王,交情匪淺!」

  李明一睇兒子。「你以為那消息我不知道?」

  李皓皺眉。「爹既然知道,為何還——」

  「他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他。」李明推開椅子走到李皓面前。「皓兒,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爹的苦心?」

  「我的確不明白爹為何對皇位如此執著。」李皓坦言。「論榮華富貴、權勢,爹雖不是第一,但已勝過他人許多許多。」

  「你希望我安于我的親王之位?」李明冷哼。「你知不知道,在爹年輕時候,明明有機會成為太子,當年我娘——巢刺王妃深受皇上寵倖,皇上本欲立她為後,卻被魏征——那可惡的魏征,用一句不合禮儀諫止!」

  這事一直是李明的心頭恨,他洩憤地揪住桌巾往地上一擲,滿桌茶盅盤碗登時碎了一地。明明龍位就近在眼前,他卻無能靠近!

  李皓注視地上殘跡,心裡隱隱覺得憂懼。他從不知道外表斯文內斂的爹,內心竟然藏著如此深猛的——憤懣!

  「我只是要回屬於我的東西,何錯之有?!」李明瞪視李皓。「你說!」

  李皓歎氣。他如何說服一個已被權勢蒙昏眼睛的人,而且這人,還是生他養他的爹。

  但他仍舊得試,試著將他拉回正途。

  「爹,我能理解您的不平不滿,但您有沒有想過,您一舉兵——將會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別再拿你娘你妹妹出來說嘴!」

  「孩兒說的是外頭百姓。興兵舉事最終受苦的還是他們,您當真有濟世安民一國之君胸襟,就該為百姓,而不是為了自己著想。」

  「你這個孽子!」李明一揪李皓衣領。「竟敢教訓我!」

  父子倆幾乎是臉貼臉互瞪著對方,李皓毫不退卻。李明惱恨看著自個兒兒子,反了反了,當兒子的竟敢用這種像是可憐又像是失望的眼神,看著他這個做爹的!

  「什麼濟世安民一國之君胸襟,你有沒有想想外頭多少人之所以能安身立命,還不是因為我的關係?為了成就我的大事,犧牲他們幾條性命,何過之有?!」

  「爹!」

  「閉嘴!」李明一放李皓,同時舉腳踹飛一旁梨花木制的圓凳。「該殺就殺,該毀就毀,你再擋我,小心我連你一塊殺!」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李皓娘親,也正是曹親王妃姜氏匆匆跑進廳房,她淚流滿面推開對峙的兩人,她轉頭對著自個兒丈夫低吼:「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皓兒是我們孩子,是我們曹親王府唯一的命脈啊!」

  「什麼命脈!」李明甩袖轉身。「當初皇上為了奪得皇位,不也殺了自個兒兄長弟弟,更上逼太武皇帝退位——」他回頭一睨李皓。「正好你娘也在此,我給你最後機會,你是要選擇點頭參與我的舉兵大事,還是選擇離開曹親王府,從此父子恩斷義絕?」

  「親王!」姜氏吃驚撲向李明。「您當真要舉兵興事?」

  「這裡沒你說話餘地!」李明不耐推開妻子,一雙眼一直定在李皓身上。「說,你的選擇是?」

  「皓兒?!」薑氏哀叫。

  李皓一望淚如雨下的娘,還有執迷不悟的爹,他深吸口氣,表情艱難地吐出兩字。「離開。」

  「天呐,怎麼會這個樣子……」薑氏搖晃地哭倒在地。

  「好,我這二十多年,算是白養你了!」李明鐵青著臉指向廳門。「你現在就給我滾,就當我李明從沒生下你這兒子——」

  李皓沒等他吼完,一轉身,踏出門去。

  天一黑,喝得醉醺醺的李皓,憑著記憶飄進望雪房中,還沒開口就把她撲在床上,發狂似地親她撫她,弄得她滿身都是酒氣。

  望雪直覺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否則內斂自製的李皓不會有如此失魂突梯之舉。她配合地躺在他身下任他摩挲揉蹭,直到心頭寒意被她溫柔拂散,李皓才翻身躺臥在她身邊。

  她攏攏被他扯亂的衣襟,拉來薄被將兩人身子蓋上,直到現在望雪都還沒開口說上一句話。

  李皓看著她。「怎麼不問發生什麼事?」

  她憐惜地輕撫他臉頰,稍稍長出的青髭摩著她手心。一向頗重衣著外表的他,當真不曾在她面前出現如此不修邊幅模樣。

  「你想說你就會告訴我,不說,就表示你還沒準備好開口。」望雪心想,擱在他心頭的事一定相當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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