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愛結錦衣郎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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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陪在你身邊,跟你一道去嗎?」她驚訝地看著他。 「太危險了。」他牽起她的手親吻。她一個文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若帶她尾隨軍隊一路爭戰,先別說她能否接受血腥場面,就單想她可能面臨的危險,他就不寒而慄。 要她在爭戰中發生什麼萬一,他知道,他鐵定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 但若是把她藏在安全之處——黑羽深吸口氣,心裡感受到極度的不願意。 明明他倆才剛拜完天地,他已經籌劃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想帶著她一起,卻得被硬生生拆散,而且此行兇險—— 他很清楚,縱使習得一身武藝,也不代表他能在爭戰中全身而退。要是萬一他在途中出了什麼差池,她該怎麼辦?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姑娘家,才剛結親不到半日,就得教她面對守寡的可能,會不會太殘酷了? 翠微蹙起眉頭,她早先想得簡單,以為自己只要緊緊跟在他身邊就好了,反正她又不怕吃苦,可這會兒卻聽說自己可能得被遺下—— 「我不想你去。」她終於任性了一回。雖然她也覺得蒲澤的百姓很可憐,但她就是不想跟黑羽分開嘛! 「好,回頭我馬上拒絕他們。」他瞅著她笑。 「可是——」苦就苦在這個可是。 兩人都感覺得到,中興蒲澤的大業,非他不可。 「真的沒其他辦法可想了嗎?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啊……」翠微開始擦起眼淚。 「別哭。」他起身將她擁住。 今天明明是開心歡愉、大喜的日子,怎麼會突然蹦出這麼多狗屁倒灶的事? 「我一定得讓你走,對不對?」她再鈍也感覺得到時間的急迫性,就如剛才那位大人所言,黑羽多待一日,蒲澤百姓就多苦一天。 「我回絕他們——」他話才剛說一半,就被她小手捂住。 她哭著搖頭,她不可能讓他做這種決定。她知道,他若真的做了,他會在心裡疚責自己一輩子的。她擔不起,她更不想讓他擔負這種苦。 「我留下。」她好艱難地做下決定。「不管你跟那個靖王打仗,要花多久時間,五年甚至十年,都沒有關係。」 「你不用這麼勉強自己——」他想告訴她大可任性一點,她已經是他的妻,她有資格對他做出要求。 翠微只是搖頭。「我不要你為難。」在她心中,她認為最最要緊的,還是他的喜怒哀樂啊。 「傻丫頭——」他鼻頭發酸地擦著她眼淚。 真是自掌嘴巴。他想。明明認識以來,他總是耳提面命,要她看重自己的意見,不要輕言犧牲自己,可到最後,他卻連自己也沒能實現他說過的話。 他唇貼著她額喃喃說了幾句真心話。「這世上要是沒這麼多恩恩怨怨,要世上就只剩下我們兩個,剩朗叔他們,還有這片花田,該有多好?」 翠微淚眼婆娑地望向藍紫色的花田,忍不住緊抱住他。 是啊,她怎樣也想不到身為一個皇子,竟然連這麼小的願望也沒法實現—— 「答應我,你一定要平安地回來,我絕不准你對我食言!」 黑羽也哭了。 他望著她,深吸口氣用力點頭。 「我答應,我保證我一定做到。」他一定會遵守諾言。 許是應和了翠微她爹愛說的那兩句話——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黑羽大軍才剛放出風聲,說前皇嫡子即將返回蒲澤,奪回原該屬於他的王位,蒲澤國內立刻有了響應。 首先是兩名擁有兵權的將軍,領著蒲澤大半兵力叛逃出國,可以想見靖王得知消息,有多氣急敗壞。 年近六十的靖王穿著龍袍高立王座前,震怒不已地呼喝:「反了反了,這群人全都反了!」 底下朝臣無一敢抬頭接話。 與鄰國土地相較,蒲澤不過是個蕞爾小國,但因為歷代君王頗具識人之才,靠著幾名極懂用兵之道的武將,像晉廣,還有剛叛選出國的兩位將軍,葛權和祁均,可說是蒲澤基業的三根大柱。 如今三人一走,靖王身邊就只剩禁衛軍與護守北方邊疆的軍隊——而且他甚至懷疑,說不定過個幾日,又會傳出北方軍隊叛逃的消息。 這群吃裡扒外的混賬!靖王捏著拳頭來回急踱,虧他當初還網開一面繼續重用他們,結果他們竟是這樣回報他! 靖王心想,得想個辦法治治他們——他定要讓他們清楚,他黑靖青可不是任人搓捏、好欺負的角色! 「啟奏皇上——」一名身著飛禽袍衫的文官躬身一跨。此人是靖王心腹,也是一肚子壞水。「微臣方才想出一計,說不準能派上用場。」 靖王一睇。「說。」 「微臣是想,這黑羽在外遊蕩二十年,算算也二十有七,不可能到這年紀還未娶要生子——」 靖王眉一皺。「你說清楚點。」 「微臣是覺得,皇上或許可以派人將他們抓來,然後——」文官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靖王懂了。他怎麼會沒想到?所謂擒賊先擒王,他抓不到黑羽,總可以拿他妻子兒子來消消氣。 看那傢伙還敢不敢跟他作對!靖王仰頭大笑。 就這麼辦! 「退朝。」靖王猛一揮衣袖,身一旋,大步奔進內廷安排。 紅日西掛,翠微坐在餘暉染紅的小庭院裡刺繡,只見她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外邊動靜,或者瞅瞅枝上啁啾的小鳥。 她和花嬸己搬進這西湖畔小屋子住了一月有餘,在黑羽留下七,八名護衛的保護下,她這蒲澤未來的皇后,日子過得相當平靜安逸。 黑羽所以刻意搬離「浸月邸」,一來是宅子己不安全,二來也是擔心她跟花嬸兩個女人採買不便。現下可不像從前,之前還有朗叔可以幫忙奔走。 搬進屋宅時,翠微己跟花嬸說好,她倆就以母女相稱。 她初頭那一句「娘」,還讓花嬸偷偷哭了好幾次。 「繡到哪兒啦?」上街採買回來的花嬸經過窗前,隨口問了句。 翠微一笑,將手上的木棚轉了向。「一半了,您瞧怎樣?」 花嬸一瞧繡片上的飛鳥,點頭笑了笑。「你手是越來越巧了!」 也真苦了這丫頭,花嬸心想,才剛成親不到一日,就得被迫過著兩地相思的日子。好在成親之前兩人曾共處了一段,不然這相思之苦,看要怎麼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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