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愛結錦衣郎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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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嚇了一大跳。「怎麼了?怎麼會有箭射進來?」 她還摸不著頭緒,可黑羽己曉得來者何人! 皇叔!想不到他們躲躲藏藏二十年,他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緊跟在我身後,你千萬別探頭。」 黑羽邊說,邊護著翠微奔出新房。此時朗叔正在前頭陷入苦戰,他眼角瞄見黑羽出現,邊打邊喊—— 「少爺小心,這幾名刺客身手不錯!」 「朗叔——」緊跟在黑羽身後的翠微傻住,從小在河畔田野單純長大的她,何時瞧過這陣仗。 可黑羽反應卻異常機敏,只見他抓來支在一旁的竹帚,反手一握,被麻繩捆住的竹枝「啪」地鬆開。他喊了聲:「朗叔小心!」將竹枝往人群一射。 朗叔趕忙跳開。 咻咻咻竹枝劃破空氣,直直剌入黑衣人手臂背脊。黑羽習於篆刻的手勁之強,從哀嚎聲遍起的慘狀可見一斑。 剩下的幾名,朗叔一人對付綽綽有餘。不消片刻,黑衣人全被縛進廳堂中。 「少爺。」 朗叔捧來方才黑衣人施射的弩箭,黑羽朝他點點頭。兩人很清楚上頭蒲葵花紋的意義。 蒲葵是蒲澤國徽紋,而且只有皇家禁衛軍才有辦法拿到蒲葵弩箭。 「說!」朗叔回頭逼問黑衣人。「是誰派你們來的?」 「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問的問題我們一個字也不會說!」一名黑衣人喊道。 「嘴巴很硬嘛。」朗叔一把抓起離他最近的刺客。「你不說我也知道,只是我很懷疑,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你們殺的人是誰?」 「還用問?當然是密謀造反的賊人!」另一名坐在地上的黑衣人啐道。 黑羽朗叔交換一眼,原來靖王是這麼編派的。 「一群沒腦的呆子!」朗叔自腰間掏出黑羽父王——黑顯親賜的禁衛軍令牌,厲聲問:「難道你們不認得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一見朗叔手上的虎頭令牌,失聲喊:「領軍大人!」 在蒲澤,每位派任的將領都會領到與其身分相等的令牌,像禁衛軍將領手執虎牌,馳騁沙場的驃騎將軍則是身帶狼符。可虎牌早己在二十年前皇宮內亂中佚失,沒人知曉它掉到哪兒去了。 繼任的靖王曾刻了片虎牌取代,可瞧過令牌的前輩都說不一樣。 不一樣在哪兒?直到望見朗叔手中的虎牌,黑衣人才清楚,是傳承。老人手中的虎牌可是歷經七代禁衛領軍,代代銜命接下信物。裡邊不但藏著血汗,更有著無可比擬的忠義與信念。 幾名黑衣人繼而望向一旁的黑羽。這批禁衛軍全是靖王幾年中培植的新人,雖說他們無一見過黑羽,可瞧他神態,那俊逸清朗的面容,再與他們目前效忠的靖王一比,孰優孰劣,一看便知。 性格殘暴的靖王並非明君,一張豺狼般陰狠的面容,不因年紀增長而添增多少氣度,反而變得更加乖舛難安撫。 靖王所以難忘黑羽,大抵跟近來甚囂塵上的傳言有關——蒲澤城中百姓受虐久了,開始有人懷念性格寬厚的前王黑顯;接著是宮裡的占星官上奏,說天象告變,恐國運有厄。靖王召來一聽,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熒惑守心」——也就是三星並列,占星言不得不提醒靖王,百年來,「熒惑守心」皆象徵著皇帝有難。 聽聞這消息,靖王直覺認定跟黑羽有關——他從來沒忘記自個兒兄長還留有這個嫡子。他以為「熒惑守心」天象代表黑羽己在暗處籌備多時,準備奪取他的王位。 一切都是因緣,就在靖王翻天覆地搜尋黑羽下落時,一隻朗叔多年前拿出去典當的皇家玉鐲竟然被靖王找著了。 靖王一見上頭蒲葵花紋便知玉鐲是何人所有,進一步打聽,自然發現了麻丘,還有隱住在森林深處的黑羽一行。 只是消息是否正確,靖王在尚且不清楚之前,己先派出一隊精銳南下,總之寧可錯殺一百。他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只是千算萬算,靖王忘了估進朗叔這變數。 禁衛軍領軍花朗的功夫,當年在蒲澤可是數一數二。而黑羽,自七歲經朗叔嚴格教導,加上根骨奇佳,功夫更是出類拔萃。 一行十二他倆一人打六個,綽綽有餘。 「你是說……他是少主?」幾名黑衣人瞪著黑羽看。 「你們真是後知後覺!想一想,若眼前人不是前王之子,你們以為靖王追殺他做什麼?」朗叔邊搖頭邊把令牌收進衣裡。「少爺,您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放了。」黑羽實在不願意殺人,他很清楚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骨子裡並不是壞人。 「但是——」朗叔想說,放他們回去不啻是縱虎歸山,難保他們下一回不會帶更多人殺上「浸月邸」! 黑羽搖搖頭,表示他心意己決。「我自有安排。」 他都這麼說,朗叔也只好照辦。 待朗叔幫十二名黑衣刺客松了綁,想不到幾人非但不走,反而全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朗叔奇道:「都已經說要放你們回去——」 「求少主中興蒲澤。」一名跪在最外的黑衣人代表說話:「不瞞少主,現在蒲澤可說是水深火熱、民不聊生。靖王好興戰,稅賦又重,我們已經過了好多年清苦的日子,幾乎可說連糊口都難……」 黑羽揉一揉額頭,他感覺得到翠微關懷的目光。 她一定很害怕吧?他滿心疼惜。明明是大喜之日,卻突然殺來這十二個殺風景的程咬金! 「我不會回去的。」他狠潑了他們一盆冷水。瞧他們把中興一事說得好像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容易。可他如果因為他們幾句就決定興兵討伐,試問,他不又成了靖王第二? 「少主打算放棄蒲澤?」幾個黑衣人滿臉不可置信。 「對。」他毫不猶豫。「不瞞你們,早在我逃出蒲澤那時,我就不再當自己是蒲澤的王儲了。」 「難道您不想替慘死的顯王,還有皇后報仇?」 他看著他們反問:「殺了我皇叔,我父王母后就能死而復生?」 對於爭戰,黑羽看得比誰都透。逝者己矣,雖說他,心中對皇叔仍有憤怨,可他知道,不該連累他人——尤其是無辜的蒲澤老百姓。 況且,他勢單力薄,若把眼前十二名禁衛軍算在內,也不過才十四人。可皇叔卻是個有能力驅動蒲澤軍隊的王——與他作對,無疑是以卵擊石。 但眼下十二人卻不肯放過他,一真是為蒲澤老百姓請命,二是知道他們此行若沒帶回黑羽的項上人頭,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靖王嚴酷,痛恨失敗,絕不可能放過他們。 反正橫豎是死,他們寧可賭上命,選擇留在黑羽身邊。 「不可能,你們死了心吧。」黑羽任他們跪在廳上,拉翠微回他倆新房。 一路細心觀察黑羽的翠微,哪裡讀不出他眉宇間的掙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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