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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她垂下眼,安靜地接受雪燕的伺候。心裡想著,雲龍哥說錯了,這宅子裡,其實還有第三個人值得信任。

  她得花時間,把雪燕的話好好想個仔細。

  松鶴齋這頭,書房裡,喝了一夜悶酒的穆瀟難過地呻吟。

  全都得怪那個柳翡翠——還有我!他一整個晚上不知咒駡了多少回,幹麼沒事找了那麼一個麻煩進門。

  他跟鑰兒,苦苦相思這麼久,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本應該快快樂樂相守,卻因為一個他記也記不起的女人,不得不相隔兩地。

  到底是招誰惹誰!

  「王爺,醒酒湯來了。」司棋知道穆瀟頭疼不舒服,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他哼了聲接過茶盅,臨喝前忍不住問一句:「杜姑娘還好嗎?」

  司棋答:「聽說杜姑娘一晚上沒睡。」

  他心裡一疼。這傻丫頭,是不知道她這麼做他會心疼是不?

  得想個辦法把那麻煩送出門不可。穆瀟皺起眉頭,一口喝掉盅裡的茶湯。

  就在這時,一陣劇痛打上他腦袋,他臉色一青,手裡的茶盅也滑掉了。

  「王爺——您沒事吧?!」

  司棋嚇壞了,沒看過人喝了醒酒湯之後會這樣子的啊!他驚慌地看著穆瀟捧頭低吟。「您等會兒,小的馬上去請大夫——」

  「不……」穆瀟才說出一個字,接著腦中一空,他整個人暈了過去。

  雲龍哥生病了!

  得知消息的鑰兒,急忙帶著雪燕與錦葵,急急奔到書房來。

  四姨娘跟翡翠早她幾步趕到,但因為大夫還在裡邊,只能擠在門外空焦急。

  一見她來,四姨娘立刻指著她鼻子痛駡。「我說你啊,到底是怎麼伺候王爺的?明知道王爺身子還未痊癒,腳也還傷著,竟讓王爺喝那麼多酒?」

  四姨娘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整個別苑裡的人都知道,鑰兒因為翡翠的事跟王爺起了爭執。要不是翡翠沖著鑰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王爺昨晚也不必獨住書房喝悶酒。

  但鑰兒沒想這麼多,加上擔心穆瀟,不管四姨娘罵她什麼,她全部概括承受。

  「對不起……是我不好……」她掉下眼淚。

  四姨娘趾高氣昂地說:「最好王爺沒事,要王爺有事,我看你拿什麼命賠!」

  「罵夠了沒有?」一聲冷喝從門裡傳來。

  眾人一愣,同時望向原本閉起的門扉。

  穆瀟好端端地站在門裡,身後跟著大夫還有司棋。

  這……不是說他暈了過去,這麼快就沒事了?四姨娘傻眼了。

  「王爺!」鑰兒喚道。一見他安然無恙,她比誰都要開心。

  但穆瀟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便往書房裡邊走。

  她皺起眉,感到不對勁。

  發生什麼事了?她望著他直挺的背影。他看她的眼神,就像不認得她一樣,全無往常的甜蜜與深情,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全部進來。」

  穆瀟坐在桌案後,居高俯視所有人。

  也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喝了醒酒湯的關係,他想起所有的事了。

  剛才醒酒湯下肚,他腦子疼到像快裂了一樣。可說也奇,大夫才剛進門,他眼睛就張開了。前塵往事,包括他自己是誰,以往做過哪些事、見過什麼人,他全都想了起來。

  當然,他掉進山谷的原因,他也知道了。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個四姨娘。

  一雙精明銳利的黑眸定在四姨娘臉上,四姨娘背脊一冷,察覺不對勁。她從他表情裡,讀到了鄙夷。

  他劈頭直說:「姨娘,你騙得我好苦。」

  四姨娘笑容有些僵硬。「王爺……您一定是誤會什麼,姨娘怎麼可能騙您……」

  穆瀟挑眉。「所以一個多月前,你在我酒裡下藥,也是誤會?」

  「王、王爺——」老天,他記起來了!四姨娘呆住。

  「翡翠的事又怎麼說?」他朝臉色同樣慘白的翡翠一望。「你信誓旦旦說我跟她有過感情,還想收她進房,但就我印象,不是這樣?」

  「王請、王爺」四姨娘嚇得跪伏在地上。「您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騙您,全是她,這都是她的主意。」

  四姨娘指著翡翠鼻子大喊:「都是這個賤人的關係,她喜歡上您,再三求我想法子讓她接近您,您也知道我一向吃軟不吃硬,才會一時心軟說謊騙了您……」

  嚇得同樣跪在地上的翡翠連連搖頭,大顆眼淚直掉。沒有,不是這樣的。她心裡怕得尖叫,可又不敢把真相說出口。

  翡翠淚眼汪汪地四下搜尋,就像溺水的旅人,想找個可以救命的浮木——她眼睛忽與鑰兒對上。

  「杜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她磕頭懇求。

  鑰兒慌得手足無措,穆瀟與四姨娘一番話同時撼動她,原來雪燕說的是對的,她真的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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