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嗆牡丹 | 上頁 下頁


  「不算提。」韓天鶴簡單說明。「就前幾天下午,我和幾個朋友一塊兒到茶樓喝茶,不知怎地聊起了哪家的姑娘最俊。王大盟口一開就說起紅萼,當時我還半開玩笑提醒,教他少癡心妄想。」

  「因為阮姑娘早就被您訂走了?」

  朱嫂一句話說得韓天鶴臉發紅。

  「要真是在這樣就好了。」他扇扇發熱的耳根。「那王大盟也真是,我話都說這麼白了,他還硬央了媒婆上門說親,敢情跟我卯上了!」

  「也不能全怪王家少爺。」朱嫂說句公道話。「俗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瞧阮姑娘那張臉,比她每天碰的牡丹花還艶,要我是男人,肯定也是想盡辦法娶她進門,話說回來——」朱嫂睨了自家少爺一眼,「少爺您不是對阮姑娘一往情深?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哪沒有?」韓天鶴幫自己喊冤。「去年才央我爹問過阮叔,阮叔說他還想多留紅萼兩年。」

  「原來少爺早有盤算了。「朱嫂眸子一亮。這消息她竟然不曉得!

  「別提了。」韓天鶴一臉沒勁。「都幾年了,我到現在還是沒法好好跟紅萼說上幾句,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搞的,老在她面前出醜。再這麼下去,難保哪天她會真不理我。」

  「這有什麼好煩的,」朱嫂提點。「您多花點勁,趕緊娶阮姑娘進門不就得了?」

  說得容易!他長歎一聲。

  「您別惱,這樣好了,王家的事就交給小的打聽,您也趕緊去找老爺,想想是不是有什麼法子,好說服阮爺早點放人,以免夜長夢多。」

  他站起身。「別忘了探問紅萼反應,她剛從花園離開,想必還不知道有人去提親的事。」

  「我曉得。」朱嫂應允。

  「有勞朱嫂了。」

  向著朱嫂行了個十足的禮後,韓天鶴這才舉步離開邊間。

  阮家離韓家大宅不遠,正正五開間的屋舍雖然不大,但阮家人口簡單,加上傭僕,不過才五口,算是相當寬敞。

  直到現在,阮爹仍對女兒代他到韓家工作一事,懷著愧疚,所以紅萼一進家門,總習慣先回房間換好衣裳,再去見爹。

  她想少讓爹瞧見自己穿衫褲行走的模樣,或許爹的自責會少那麼一些。

  她的貼身婢女小翠一見她回來,賊賊地笑了。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紅萼橫去一眼。她這個婢女,小她不過一歲,自她到杭州就跟她到現在,處熟了,頑皮性子也壓不住了。

  「小姐不問小的在恭喜什麼?」小翠見主子不說話,反而悶了起來。

  「不問。」紅萼自顧自解起扣絆。「想也知道,能讓你笑得這麼樂的,鐵定沒什麼好事。」

  「哎哎哎,我的好小姐,這回您可真想錯了。」小翠邊說,邊絞了條巾子遞到她面前。「是王家少爺托媒人來說親,您不曉得那陣仗,送了好多的禮呢!」小翠誇張比劃著。

  紅萼聽了,非但沒露出開心的表情,反而一臉緊張地抓著小翠。「我爹怎麼說?他該不會真把禮收下了吧?」

  小翠取笑道:「小姐剛不是說不問?」

  「你再貧嘴!」她往小翠腦勺子一敲。

  「小姐別生氣,小翠直說就是。」小翠陪著笑臉。「老爺聽了半天,只說了句要問問您意見,就把媒婆跟禮全部退回去了。」

  還好。她撫撫心窩,剛才還真有些嚇住了。

  見她的表情,小翠忍不住調侃。「您這會兒表情要是被韓少爺看見,他鐵定開心死了。」

  「幹他什麼事?」她瞪了一眼,可臉上那兩抹紅,卻顯得欲蓋彌彰。

  雖說她還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可真要她嫁給別人,她卻又是不肯。感覺心裡好像跟韓天鶴牽在一起了,曖曖昧昧,也說不出是不是喜歡,但就是沒法狠心不理他。

  「我說小姐——」小翠從木箱子裡拿出一件水粉的對襟繡衫,抖了抖給她穿上。「您跟韓少爺到底是怎麼回事?您知道,媒婆上門的時候,小翠以為是韓家派來的人,還為您開心了一下——」

  她一手按住小翠嘴巴。「囉嗦,一進門就聽你嘰嘰喳喳,你不煩我都煩了。」

  「小翠是在擔心您的將來。」小翠一臉委屈的模樣。

  「不勞費心。」她攏攏雲鬢,正打算離開房間,忽地想起。「對了,我包袱裡有把玉簪子,別不小心摔著了。」

  「您說這個?」小翠摸到一把硬物,拿起一望,驚奇地歎了一聲。「這上頭牡丹雕得好細,讓小翠猜猜……是韓少爺送的?」

  「要你收著就收著,那麼多話幹什麼?」她沒好氣,說完,身一扭,出房門找爹去了。

  隔日,韓天鶴看准紅萼不在的時候,上門拜訪她爹。

  支著手杖見客的阮單一見是誰,很是驚訝。

  「天鶴!你怎麼有空過來?坐、坐。」

  韓天鶴打了個深揖。話沒說完之前,他不可能坐下。「天鶴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天鶴就直說了,昨兒聽說有人來說親?」

  阮單笑了。七年前的變故,讓還不倒五十的他一夜白頭。論年紀,他雖比韓天鶴的爹小上三歲,眉宇卻滄桑多了。

  「昨兒媒婆上門,我就想你肯定會知道消息——怎麼,一晚上沒睡好?」阮單細瞧韓天鶴。

  韓天鶴膚色白,眼下兩圈黑,說明了他昨晚的煎熬。

  「不瞞阮叔,天鶴整晚沒睡。」

  雖說下午朱嫂便捎來消息,說阮單幷沒答應親事——他得知後一則喜一則憂,喜的是自己仍有機會,憂的是自己的景況,好像也沒強王大盟幾分。

  而王大盟這麼首開先例之後,他得知好幾位同儕也躍躍欲試,開始打起說親主意,其中還包括外貌家勢幷不輸他的米糧行小當家羅嚴;在這麼腹背受敵之下他當然要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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