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迷戀麻煩精 | 上頁 下頁
十八


  高禹用成菱仍然記得的那種熱情吻著她,緊密、渴望,仿佛他是乾渴的旅人,而她是水源澎湃的綠洲;從唇瓣傳遞到心中的那股親昵,讓她無法動彈,只能軟軟地偎靠著他,任他親吻肆虐。

  他一隻手離開她的腰,改捧住她的臉頰。她多麼纖細!高禹邊吻著心裡邊閃過這個念頭。他一隻手便能包住她整個下顎,脆弱得彷佛他用力一捏,她就碎了——高禹指間撫過她脖子,成菱敏感地身體一縮,但回吻的嘴卻不曾稍離。

  感覺到她的回應,高禹吻得更加熱烈。

  「成菱……天呐!你怎麼可以……我沒有辦法……」

  她感覺他的大手滑至她頸背,突然一把纏住她烏溜的髮絲,稍微使勁地將她頭仰高。高禹舌尖舔過成菱唇角,沿著暴露出來的肌膚朝胸口吻去。

  成菱忍不住伸手捧住高禹的頭,此時她早已分不清她到底是想推開他,還是想催促他繼續朝下,當他手指鑽進衣擺下方,滑撫過她赤裸的腰際肌膚時,桌上電話突然鈴聲大作。

  高禹驀地停下探索的指尖,仍擁著成菱的他發出挫敗的呻吟。「該死的。」

  「我、我得接電話。」成菱語調朦朧地低喃。

  高禹深吸了一口氣,才毅然決然鬆手讓她離開。天曉得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坐在初時拉來的椅子上,高禹一邊揉著臉頰,一邊睇視成菱工作的模樣。她回應電話非常簡潔有力,通常是靜靜地聽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短短地「嗯」了一聲,當作回應。

  高禹注視她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肘手腕,和自己相比,她是那麼細小,但她對他的影響力卻不容小覷。高禹想起方才兩人的擁吻,她甚至連話也沒說,不過是挺腰將唇湊近他的嘴一些,他渾身便興奮得像快炸開一般。

  她怎麼可以,

  「記住了,嗯,明天。」確定對方已切斷通話,成菱這才將話筒掛上。她站在辦公桌前猶豫該不該轉頭看高禹。她垂著頭,盯著桌上的回紋針,動也不動,暫且讓她當只鴕鳥,因為從接起電話那時,她便一直感覺高禹的視線粘在她側臉上。

  兩人都沒說話,辦公室裡的空氣像突然凝固住了,安靜得嚇人。

  「我該拿你怎麼辦?」

  高禹突然說話。聽到他這不知該歸於自言自語,還是歸於問題的問句,成菱表情也跟著困惑起來。

  「你說不給你不看別的女人的承諾,就不能靠近你。好,因為我沒辦法給你一個明確答案,所以我只好努力抗拒你的吸引力,但經歷過剛才的吻——」高禹焦躁地猛抓了下頭髮,發狠似地喃喃道:「我再說我可以離你離得遠遠,或只是把你當成朋友,那就真的叫見鬼了!」

  所以呢?他想怎麼做?成菱不安地靠著桌面。

  高禹無聲無息地離開座位,一個箭步跨到成菱身邊。「看著我,成菱。」

  「啊?」沒意料到他會突然靠近,成菱驚慌地抬起頭來。

  高禹伸手捧住她的臉,滿臉慎重。「請你老實做出選擇,我不接受任何暖昧不明的答案了,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你聽好了,你是想繼續當我朋友,繼續跟我保持安全距離;還是願意接受未知的挑戰,跟我在一起?」

  望著高禹火熱的黑眼睛,成菱陷入天人交戰。她當然想跟他在一起!二十六年來她第一次這麼渴盼一件事情發生。

  但她就是說不出口!在她心裡嘶吼她願意的同時,腦中卻又出現另外一個聲音,清楚地提醒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愛上一個習慣漂泊的靈魂,是自討苦吃的行為,渺小的她絕對勝任不了的。

  複雜的情緒在成菱心中翻攪,被逼著和高禹對視的結果,得來她兩串情不自禁的淚。她好痛苦!他怎麼能叫她做這種決定?他明明知道她喜歡他。

  「我不知道。」淚一落下,成菱立刻掙脫高禹箝制。「我的心在催促我說好,快答應你;但我的腦子卻一直在提醒我,說我們不適合……」

  「我不懂我們到底是哪點不適合?就因為我不能給予你承諾,說我會愛你一生一世?承諾對你而言具有那麼重要?重要到可以教你漠視你的心?」

  「不是這樣的!」高禹喋喋地逼問,終於將成菱逼到極限,她手捂著雙眼,情不自禁地脫口嚷道:「因為我沒有安全感!」

  此話一出,兩人都突然呆住。成菱欲轉身逃開,高禹哪願意放她離去。

  「什麼意思?你再說清楚一點。」

  「你不要逼我,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我從來沒有這麼歇斯底里過,全都是因為你,我討厭,我討厭你!」

  那些無緣成熟的自卑情緒,從幼年時就一直累積在成菱心裡,高禹的逼壓像是一把鑰匙,「砰」地引爆她一直緊鎖情緒的閘門,使她無法再用理智去分析思考、甚至將之壓抑。

  在高禹懷中,成菱像撒潑的小孩槌著他胸膛泄忿,高禹毫不放鬆,只是一直緊緊擁抱著她,直到成菱像顆泄了氣的氣球癱在高禹身上,他才半拖半抱地將她抱坐在椅子上。成菱的臉偎在高禹胸口,高禹的手指一邊順著她長髮,從發頂到發梢一遍一遍輕柔地撫摸著。

  緊接而來的是難過的情緒,眼淚從成菱緊閉的眼眶中不斷地滑下。她一點都不想這樣,但被高禹抱著、撫摸著,那股溫柔傳遞進心裡之後,她便再也控制不住。

  「好好笑,這樣失控的我,竟然有人會說我是他們的『繆思』,什麼『擅于傾聽的精靈』……其實我最清楚自己了,我實際上不過是只紙糊的老虎,連我自己的情緒都應付不了,竟然還要去負擔別人的情緒……」

  高禹不認同。「不,不是這樣的。你只是太善良,不懂怎麼拒絕別人。」

  「我善良嗎?」成菱咕噥。「不,那只是旁人的錯覺。我只是掛著一張面具,假裝自己很溫和、沒有脾氣,實際上我卻不是這樣的,這件事問你最清楚,有哪個溫和善良的人會打人還嚎啕大哭?而我偏就會。」

  說到這!成菱一癟嘴又想哭,不過一聽見高禹說的話,原本溢出眼角的淚一下又突然止住。

  「那只是你的情緒,小菱。你有情緒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壓抑太久、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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