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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回公主殿下。大人在樓上廂房休息。」

  「照顧他的院使呢?」

  「公主進門前不久才剛走。」

  嵐音點頭,隨意指了名婢女。「你。帶我去他廂房。」

  「那我呢,公主?」瑞草在一旁問。

  「你跟其他宮女先回啟祥宮。萬一我母皇派人過去,你立刻耍人通知我。」

  瑞草曲膝一福。「那小的先回去,公主別待太久,當心身子。」

  「知道了。」嵐音示意婢女領路。

  上了樓拐個彎,便見一扇緊合的門扉,婢女停步。「就這兒。任大人廂房。」

  嵐音吩咐:「你下去吧,沒我招呼不要過來打攪。」

  「是。」

  婢女一走。嵐音輕巧推開木門,這動作教她想起先前她夜訪他的往事。

  「誰?」任已星敏銳地察覺有人進來,趴臥在床上的他不便轉身探看。

  嵐音關好門後,慢慢走來床邊。

  「公主!」任巳星大吃一驚。「您麼會是您?您身體好些了嗎?」

  「讓我瞧瞧你。」嵐音不理他追問,一把掀開他掩身的被。

  看起來還好。任已星穿著的白棉袍臀上鼓了一塊,底下應該是裹傷的布巾。

  「就說我不礙事。」他扯回被子蓋上,一雙眼直盯著嵐音。「倒是您,找把椅子坐下,讓已星幫您把個脈。」

  這會兒就算要她上力山下油鍋。她也絕不推辭。況且是這麼小的事。嵐音難得聽令,移來把圓凳坐下後。再拉高衣袖自動將手伸到任已星面前。

  「我覺得我好多了。」她話說在先。

  任已星凝神細診,直到確定她身上蛇毒已清得差不多,這才放開她手腕改瞧她傷口。

  「這麼壓您會痛嗎?」他碰的是先前青蛇咬出的口子。

  嵐音搖頭。

  「看樣子您再休息個一、兩日就沒問題了。」

  「那你呢?」她反問,「你的臀傷也能這麼快好?」

  「只是點皮肉傷,多休息個兩天應該就沒事了。」他這話一半是說謊。杖責用的板子又厚又粗,要不是他功夫底子不錯。恐怕挨不過十下人就昏了,哪兒還能躺在這好聲細氣說話?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怕我擔心。」嵐音身為王儲,自然見過幾回杖責,哪個人被打完不痛得—佛出世、二佛升天?

  「我要跟你說對不起。」嵐音看著他慎重致歉。「早先答應過絕對不會牽累你。我卻沒有做到。」

  任已星搖頭。對他來說,這點貴罰不箅甚麼,重點是她,只要她安然無恙,要他挨甚麼痛都行。

  「公主該回宮休息了。」

  任已星此話一說,嵐音立刻垮下臉來。「幹麼這麼急著趕我走?我還以為你寫那封信給我,就表示我們倆關係大有改變。」

  任已星轉開眼,一時不知該用甚麼表情面對她,那信是他思念最澎湃的時刻寫下,那時他坐在她床邊。看著她蒼白如雪的臉,心裡說有多疼。就有多疼。可寫完離開啟祥宮受了杖責後,卻有一名不速之客坐在樓裡等他回來。

  是丞相,她八成聽到風聲,知道嵐音喜歡他,才會刻意來訪,一探虛實。

  丞相是這麼提醒他的——

  「要知道你跟公主,兩個都是天賦異桌之人,公主的職責是延續皇族血脈,你也一樣,你也得生出擁有『禦林使』天賦的繼承人。大武律例從未有過『禦林使』與王儲成親的先例,我不得不擔心,你與公主結合生下來的後代子孫,會不會出現甚麼問題。」

  丞相是擔心血脈相混後,「大武四神」傳說會因此斷送。身為當期丞相。她不得不做棒打鴛鴦的惡婆婆。

  任已星仔細一想丞相的擔心,確實有其可能。他應該接受丞相勸說,斷然放棄與嵐音的連系。可是,這時候他卻察覺到自已已離不開她了。

  他並非草木,嵐音對他的好,點點滴滴他全存放在心裡。像現在,看著她臉,他腦中便浮現兩人相處情境——

  她頭一回是如何莽撞地闖進他房間,又是如何逼他要他點頭跟她成親,還有之後她帶他上藥圃,在屋簷上兩人起了爭執,她氣得啃咬他手,還逼他牽她手才要消氣……又哭又笑,又嗔又喜的她塞滿他腦袋每一處,他早該在聖上問他意願就點頭同意,而不是遲鈍地等到丞相勸他放棄時,他才愕然驚覺自己的感情。

  嵐音在他眼前揮揮。「你傻了你,幹麼一直看著我不說話?」

  任已星閉眼,心痛難忍。「我只是在想,我或許不該留那封信給你。」

  「你後悔了?」嵐音俏臉一白。

  他把眼睛調開,昧著心意說:「已星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跟公主身份實在太過懸殊了。」

  欺人太甚!嵐音揚起袖子給了他一掌。他怎麼能夠在寫了那情詩給她之後,又突然說這種話?太過分了!

  「你就是不讓我好受,你就是想看我心碎就對了!」嵐音哭了。

  「公主……」任已星有苦難言。要是時間能倒轉就好了,他就不會這麼遲才發現對她的感情,進而困于丞相的請求。

  嵐音還想說話,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我不是說過,沒我吩咐不要過來打攪?」嵐音啞著聲音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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