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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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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裡有水壺乾糧與乾淨的衣裳,同是殘月打點來的。老人沉默地瞪視腳邊的什物,灰濁的眼睛突然覺得有些刺痛。 老人瞥向正在磨擦打火石的宮殘月,他猶然記得兩人頭回遇見的情景,當時的宮殘月就像一團暗黑冥火,渾身散發著痛苦與絕望——之所以傳授宮殘月武藝,也是基於這一點,他以為傳授宮殘月絕世武功之後,他便會搖身成為盧一平第二,成為他的傳人,可沒想到——這臭小於竟然變了! 「這個。」宮殘月燃好了火堆,突然將身旁的集情劍往老人方向一推。 「做什麼?」老人瞥向握柄上的「情」字銘刻,轉頭看了宮殘月一眼。 宮殘月聳聳肩。「這把劍是為你而取,所以它該是你的。」 「你不想要?」老人面露驚訝表情。 宮殘月點頭。 「為什麼?」老人伸出顫抖不停的手將劍抽出一看,此般絕世好劍,竟然有人取了而不想要,這怎麼可能?! 「理由我剛說了。」說完,宮殘月轉頭朝外一瞟。「天亮了,我要走了。」 與老人的約定就到救出他為止。宮殘月拂拂衣袖自地上站起,毫不留戀地步出山洞,正要跨步奔離,宮殘月突然聽見山洞裡傳來老人的逼問。 「告訴我原因,你為何改變?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任何東西,能夠削去你身上的尖刺。」 宮殘月眼望著濛濛亮的天際,想起在山洞等待他的天音,他唇畔不自覺綻了朵笑靨。「我遇到一個女人,她讓我明白——原來我擁有讓人幸福的能力。」 洞裡的老人震撼地望著宮殘月被陽光照亮的側臉。原來脫離黑暗的方法如此容易——不過就是找到一個,願意正視自己,接納自己的女人。 「你——很幸運。」 宮殘月驚訝地望向山洞,可老人早已側轉過身,好似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竟然會用這麼溫和的語氣說話。 「謝謝。」心裡有些感觸的宮殘月咧嘴微笑。 「要走就快滾,別站在那礙老子的眼。」不適應宮殘月的溫善,老人沒兩下便又故態復萌。 宮殘月微微一笑,這會兒不再耽擱,即舉步朝天音方向奔去。 伴隨著枝頭小鳥的鳴唱,一道刺眼的陽光射進山洞中,天音眨了眨眼瞼,終於掙脫紊亂的夢魘清醒過來。 她坐起身擦擦汗濕的額頭,昨晚她一直作著重複的夢境,她被一群面孔模糊的男子團團包圍,其中一名男子不知朝她喊著什麼,她就只記得下一瞬間,她整個人栽進一池冷水裡。 直到此刻,那種徹骨的寒冷仍讓她全身不住地打顫。天音渴望到外頭曬曬太陽,於是便循著殘月的吩咐,起身朝山洞後邊走去。 洞穴頗長,在裡頭走了盞茶時間,天音才終於窺見出口的那抹明亮——她難掩喜悅地加快腳步,只是當她眼睛適應外頭天光,卻冷不防被眼前情景嚇了一跳。 整山遍野全是豔紅的花——「曼殊沙華」,天音曾在崔家兄弟口中聽聞這花朵的名字……她禁不住走向前撫摸那嬌脆…… 好幸福—— 天音張開眼睛搜索他的眼眸,他的黑瞳裡邊再也看不見絕望與痛苦,她仰起頭主動吻住他嘴。 兩人就在天與地,還有整座山林的見證之下,合為一體。 尾聲 一年後,鞍腳村外—— 「天音!」 一聲嬌脆的呼喚伴隨達達的馬蹄聲響起,天音向屋裡等候的病人道了聲歉,隨即推門張望。 瞧瞧是誰來了! 「初蕊姊姊。」天音開心地奔向馬車,只見懷抱著嬰孩的白初蕊在常隸的攙扶下,緩緩自車裡跨下。兩姊妹相隔一年未見,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怎麼有空過來?」 「你還說!」白初蕊半嗔半怨地拐了天音一肘。「明明答應我一有空就要到徐州來看我,怎知我左等右盼,等到小墨都呱呱落地了還沒見到你這個小姨過來。」 「對不起麼——」天音撒嬌。「我這兒病人太多,實在走不開……」 「我知道我知道。」白初蕊怎好意思責怪她這個義妹。雖說天音一直沒辦法撥空到徐州,可是安胎補身的藥材,可一直不斷托人送往徐州城裡。說來白初蕊能將小常墨養得如此頭好壯壯,一半都得歸功天音這個義妹幫忙。 將白初蕊與常隸領進石屋後,天音旋即去照顧她的病人。 白初蕊與常隸兩人在屋子裡走來探去,後忍不住贊了一聲。「殘月手藝真好,他將這屋子砌得還真是雅致。」 天音與殘月的石屋就蓋在鞍腳村外約三裡路上,先是由木頭做底,之後才一石一壘,花了大半年時間砌成現在這個樣子,五間廂房除了供天音與殘月起居坐臥看診之外,還有多餘的空間可以容納重症病人安住數日。 當然,醫館甫開張時,壓根兒沒人敢靠近這幢「惡鬼屋」,但是天音相信日久見人心,經過半年來一點一滴的努力,這會兒鞍腳村民全都明白,原來他們口中的「惡鬼」,只是沉默寡言了些,其實個性一點都不惡。 「來來來,讓我瞧瞧小墨!」天音自常隸懷中接過小常墨,一見他俊俏的圓臉蛋,忍不住湊近臉在他頰邊香了香。「哇,小墨他長得真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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