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獻身修羅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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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半晌,猶仍濕著一頭黑髮的宮殘月開門跨了進來。奸不容易平息心頭綺思的天音正在拾掇殘月的包袱,一見他披頭散髮,便從裡頭拿出一柄象牙梳要他梳發。 天音遞來的象牙梳,是宮殘月先前買送她的禮物,大小合于女人的手掌尺寸,天音一瞧小梳窩在他手裡的模樣,頓時笑出聲來。 那感覺好像大人在玩小孩木馬似的,跟他粗獷剛猛的外貌一點也不搭。 「我看還是算了,我怕不小心把它弄斷了。」 天音反問:「不然你平常都怎麼梳頭?」 宮殘月一瞟她,表情有些羞澀。「平常都是你幫我打點。」 天音吐一口氣。「我懂了。」她朝他招招手。「坐著吧!」 「你要……」宮殘月驚訝地瞠大雙眼。 「幫你梳頭啊。」天音微笑地推他坐下,拿起梳子開始幫他梳著長髮。「系發的東西呢?還是你平常就這樣散著?」 宮殘月自衣襟裡拿出斷成兩截的綁帶。「這是你先前親手幫我縫的——」他語氣清淡地解釋如此緊紮的布條如何自他頭上斷裂,從那一天起,他就沒再把他一頭長髮梳上。 天音細細理著他的黑髮,可不知怎麼搞的,眼簾突然模糊成一片。天音忍不住嗚咽一聲,突然伸手環住他肩膀,臉就埋在他濕濡的黑髮上,顆顆眼淚像斷了線珍珠滾落。 「別哭……」他拉開她雙手轉過身來,大掌溫柔地擦去她頰邊的淚痕。「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殘月。」她投身在他懷裡,臉就貼在他胸口揉著蹭著。 兩人自重逢以來,天音頭次對他做出如此親熱的舉動。宮殘月危顫顫地深吸了口氣,實在懷疑他的自製力究竟還能撐持多久。 雖然天音不記得他,可他卻從沒忘記過——懷中這個女子,是他一心癡戀、日夜渴盼的人兒,尤其她又用著如此楚楚可憐的眸子注視著他,他——從來就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啊! 「我喜歡你。」天音突然說話。 宮殘月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她。「你剛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我喜歡你,雖然我不記得我們之前的事,可是——我還是喜歡上你了。」 兩雙黑眸相對,一嬌羞一驚詫,宮殘月回過神來後,便使勁將她往懷裡一摟,下顎搓著她發頂喃喃道:「天音……天音……我的好天音……你都不知道,我渴望像這樣抱著你,想得有多苦……」 像是要回應他的深情,天音主動伸手攀住他肩膀,宮殘月俯頭凝視了她半晌,急切的唇突然覆上了她。 「我好想你、好想你……」邊耳語喃喃,宮殘月邊親吻天音甜蜜的嘴。仿佛想藉此舉動拉近兩人的距離。 可是天音有些嚇住。他的唇是如此熱情熱切,就像團熱火,好像要將她整個人燒融了一般——主動告白的天音何曾想像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尤其當他手觸上她胸脯,焦渴的唇啃咬著她頸項的肌膚,天音終於忍不住喊停。 「殘月不要——」她突然伸手將他推開。 宮殘月一愣,但瞧見她驚嚇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太過於躁進。 「對不起。」宮殘月倏地站起身來,全身欲望已被點燃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忍受看著天音,卻不能伸手碰觸她的煎熬。「我出去走走。」說完,他轉身,匆匆離開了。 天音望著他的背影,兀自撫著發漲的胸口發出喘息。 是夜,兩人就著幾盞燭光吃著宮殘月烤來的魚鮮,吃著吃著,宮殘月突然開口 「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噢。」 方才宮殘月沖到樹林散步兼消欲,結果怎知那麼剛巧,竟又被他瞧見他早已置之腦後的集情劍。 他與老人的約定,至今還沒履行——宮殘月要與她商量的便是這件事。「所以我得過去把他救出來。」宮殘月解釋道。 「那我呢?」 「小屋的目標太顯著,這回我打算將你藏在山林的洞穴裡,那兒非常隱密,我相信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有生人靠近。」 天音垂眸用筷子撥弄木盤裡的魚肉,久久,才聽見她小小聲地問道:「真的不能帶我一道去?」 宮殘月點頭,看山小屋有守衛在,他沒有把握能一次保護好兩個人。 天音答應了,會乖乖躲在藏匿處,直到他回來為止。 稍晚,兩人熄燈休息。天音睡在竹床上頭,至於宮殘月,則是用落葉與薄被鋪了個簡陋的床,和衣而眠。 想到明日正午即將與他分開,雖然不過短短一日夜,但天音仍舊焦慮得難以入眠,她在竹床上輾轉反側苦捱了好半夜,終於放棄地張開眼睛。 她轉頭一瞟底下的殘月,聽他呼吸均勻,天音便以為他睡熟了。雙腳一挪步下床榻,天音就蹲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睡臉喃喃自語。 「下午那時,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開你的……我也不曉得我是怎麼了,明明就很開心你抱我親我的,可是手卻忍不住把你推了出去。」 宮殘月唇角微乎其微地勾了抹笑。其實他壓根兒沒睡著,天音每個翻身、每個動作他都知道,就連現在,她滿懷愧疚的喃喃,也一字不漏地傳進他的耳朵裡邊。 「換作是我也會感到失望,明明就是自己喜歡的人,但卻因為腦子裡的迷霧,弄得我好多事情都想不清楚——殘月,我真的好怕我會一直這樣下去……」說著說著,眼淚又潸潸地落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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