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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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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寒前一次吃到肉,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當時他跟爺兩人正往臨安城的路上,偶爾能在林子裡抓到幾隻迷路的野兔野雞。只是話說回來,那種克難式的吃法怎能拿來跟店家細心烹調相比,一當香軟肥嫩的牛舌滑入食道,阿寒感動地幾乎要哭了出來。 結果一個不注意,阿寒噎著了,就在他拍著胸口想斟茶喝的同時,一杯熱茶已然送到面前。 阿寒趕忙一口喝下,隨後舒爽地歎了口氣。人生樂事,莫過於如此啊!不過眼一瞄瞧見一徑沉默吃著的冉默風,阿寒先前的疑問再一次浮現。 「我實在想不懂,就為了證明我是男的——又請我吃飯,又要帶我上花樓,弄清楚這對您到底有啥好處?」 冉默風恍若末聞似的,依舊靜靜地吃菜喝茶。 「老是不回我話!」阿寒嘴巴一癟,忍不住嘀咕:「您不曉得這樣子講起話來很沒趣味,您想想嘛,如果今天換作是您問我,我卻老是不回答,您會怎麼想我——」 本以為這麼說他應該會有點反應,但沒想到,冉默風還是依然故我地吃著他的饅頭,眼睛連看他一眼都沒。 哼。阿寒氣悶地塞了滿口菜,嘴裡細細叨念:「多說個兩句話又不會死,何必那麼惜字如金……」 嘴裡牢騷還沒發完,店小二突然現身。「小哥,門外有您的朋友找您呢。」 「找我嗎?」阿寒指著自己鼻子。 「您去瞧瞧就知道,快去快去。」小二不知在急什麼,阿寒還沒站定,他便伸手將他往前推。冉默風瞥見小二手擱在阿寒背上,眉心不由地一皺,心窩突生一股不悅,感覺像有根針刺,重重地紮了他一下,這情緒來得如此突然,連冉默風自己也覺得驚訝。 「真怪!」阿寒嘴裡嘀咕著。在這臨安城,他認識的不過就同是叫化的五六兄弟與爺三人,怎麼會突然冒出什麼朋友?「到底是誰找我——」 一出小店,瞧見兩個站在一起的身影,阿寒臉瞬間白了。 他早該想到的! 「小哥,如果您不介意——」小二手往街邊一指。 「可不可以麻煩你們離遠點,我們小店,還有生意得顧——」 「誰說我想——」跟他們說話,阿寒本想這麼說,不過回頭一看到店小二眼神裡的鄙夷,他一下感覺到,這裡真不是他們叫化駐足逗留的地方。 「請小二哥幫我跟裡頭那位公子爺說一聲,我去去就來……」 話還沒說完,五六兄弟已出手將阿寒拽往街邊。 「喂喂,你們放開我!」阿寒不住掙扎。「我說過多少次了,我討厭人碰我。」 「我討厭人碰我。」阿六掐著脖子學阿寒說話,阿五一聽,便伸手一戳阿六弟腰窩,兩人嘰嘰咕咕曖昧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從阿寒爺的口中得知阿寒的真實性別,先前不知道時五六兄弟已經對她頗為覬覦,這會兒得知了真相,兩人更是色心大起。 幹麼啊,瞧他們倆笑的!阿寒怒紅了臉。「我數到三,有事快說,有屁快放!」阿寒看著五六兄弟的臉飛快地說著:「一二三,好、你們不說,我走了。」話說完,阿寒即刻轉身。 阿五哥一見,忙伸手將她攔下。「你要上哪?」 「要你管。」 阿六弟說:「你不能走。」 這也奇了!阿寒眉尖一挑。「腳長在我身上,我走不走你管得著?」 「我們當然管得著。呐,這東西你應該認得吧!」阿五哥從破衣服裡拿了張紙出來。 阿寒不識字,但卻認得出紙上那個印記——爺有個木頭章子,上頭刻了一朵活靈活現的荷花——眼下這張紙上,就印上這麼一朵花。 「你們見過我爺?」阿寒敲眉。 「不只見過,你爺還在這張紙上親筆寫下,說他已經把你『讓渡』給我們兄弟倆。」 什麼玩意兒?阿寒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你爺輸了我們兄弟倆十兩銀子,我們當初就講好,他錢付不出來,我們就拿你抵債——」 「抵你個人頭鬼啦抵!」阿寒猛一使勁推開阿五哥。「我爺欠你們錢那是他的事,你找他啊,幹麼找我……」 「當然要找你,若不是因為你爺拿你當抵押,我們怎麼會答應讓你爺賒……」 「你們誰敢再碰我一下!」一想起爺竟為了十兩銀就賣了他,阿寒已經滿肚子火氣,五六兄弟還在旁加油添火,纏著阿寒不肯讓他離開——阿寒杏眼圓瞠,滿肚子火控制不住地爆開來。 「碰你又怎麼樣!」阿六弟不知死活,又涎著笑伸手欲摸阿寒臉蛋,結果手一伸出,阿寒張嘴就咬。 阿六弟嚇了一跳。「啊啊——你真來——」 眼見阿寒不好收服,兩個兄弟一使眼色便同時出手,前後將阿寒雙手雙腿抱住,身子一轉便想離開。 「喂喂,你們兩個王八蛋,快放開我——」 「罵啊罵啊儘管,我可愛聽你說話!哎呦!我的手!」嘴巴還沒合上呢,突見四顆花生米騰空飛來,結實地打中五六兄弟兩人手臂穴道,兩人齊聲驚叫,一陣酸麻迫得他們將手鬆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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