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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他不是替代品,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愛他。」秦漫月像是故意為了氣譚展飛。

  「愛?」譚展飛收回戲謔的表情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冰冷,「你瞭解他多少?你清楚他是什麼人?」

  「這不需要你操心,只要你不出現,我會過得很好。」

  「只可惜。」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她,性感的薄唇微微開啟,「我就是來破壞你幸福的。」譚展飛抓住秦漫月的頭髮,似那個夜晚那樣,秦漫月頭皮發麻,疼痛頓時襲來。她突然整個人緊繃起來。

  「頭,還疼不疼?」他溫柔地用手撫摸著她的後腦,聲音是催眠般的柔和。

  「一點兒都不疼。」秦漫月想如果我說疼,豈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

  「沒傻就好,遊戲還能繼續。」譚展飛冷冷的聲音伴隨抽離的手掌,幾步走離了秦漫月,周遭剛才的危險像是突然停頓了下來。

  譚展飛恢復往日的冷漠:「想來展飛科技,我隨時歡迎。」隨後按下電話,「小霞,幫我送秦小姐,另外再給我沖杯咖啡進來。」

  說完,拿起桌上堆疊如山的文件,再也沒有看秦漫月一眼。

  「秦小姐,請。」秘書已經開門而入。

  秦漫月瞪了譚展飛一眼,喜怒無常的暴君,自己以前怎麼都沒有發現!

  秦漫月走後,譚展飛按響了阿Ken的電話:「為什麼讓所有行內的公司不收秦漫月?」

  「對不起,老闆。」阿Ken靜默了三秒,繼續道,「如果秦小姐能來,您一定很高興。」

  譚展飛歎了口氣,說:「算了。」掛上電話,他靠在辦公椅上,正午的陽光把他的眼角融化在金色之中,阿Ken太瞭解他了,他的心思,他的記掛,他都放在心上,哪怕他隻字不提,他都能猜度得到。

  他的內心,是多麼希望能再看到秦漫月,哪怕是仇恨的目光,哪怕是冷嘲熱諷的話語。

  原來有時候,人可以卑微成這樣,不惜任何手段去達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如此心甘情願地自取其辱。

  只緣於一個愛,一個愛字吧。

  他第一次見到她,她也只有十三歲,那時候她母親還沒有瘋癲,她還是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公主,心地無比善良,以為全世界都是光明的。

  那時他剛回國,從華爾街的金融市場抽身,有一種鋪天蓋地的疲憊,他突然想起母親曾經說過他們的老家在一個叫安海的地方,思鄉情切的感覺讓他買了機票來到了這裡。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一雙乾淨又純真的眼睛,在稀薄的雨中,瑟瑟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隻受傷的小鳥。對每一個過路的人說話,但是都被人甩開了。

  最後她有些沮喪地拉住他的衣角,沖他笑了笑,笑容甜而天真,她說:「哥哥,麻煩你幫我帶這只小鳥回家吧。」

  「為什麼你不帶它回家?」他皺了皺眉,想拒絕,可是對上她撲閃的大眼睛,又有些不忍。

  她似乎想了想,然後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了看他:「父親不讓我養。」

  所以她蹲在這裡,只是想為小鳥找一個主人。譚展飛覺得不可思議,他沒見過這麼傻的女孩。

  「我知道你是好人。」她毫不避諱地拉住他的手,把小鳥放在他的手心裡,「當心,要好好兒照顧它呀。」

  「小姐,快上車吧。」一輛明晃晃的轎車停在旁邊。譚展飛把小鳥放在手心裡,用手遮住,怕雨淋濕,她似乎更加放心了,笑著沖他招了招手:「再見。」

  那時他並不知道他與秦漫月會有怎樣的瓜葛,只是一瞬間,他似乎想在這座城市停靠。只因為她笑容裡那一點兒的溫暖。

  再見的時候他已經創辦了自己的公司,他在秦氏工作了兩年就出來獨自打拼,憑藉自己曾經在波士頓和教授共同研發的科學專利很快站穩了腳跟。

  他見到了她,在游泳池旁,她不認得他,只是提著白色的流蘇裙子搖搖晃晃地向他走來,她雖然在笑,卻變得孤獨而憂傷,她跳下水去,明知是個玩笑,他也依然跳下去救她,她抱著他歡快地喊,那樣一張調皮卻寂寞的臉孔深深地嵌入他的眼中,自己塵封了許久的心,突然為了她強裝的笑臉而感到心疼。

  他試圖讓自己清醒,他試圖想扼住這場看似不可能的戀情,可是每次當她撒嬌地在他懷裡甜甜地喊他「展飛展飛」的時候,他就再也無法把她推離自己的身邊。

  心中始終無法放下的小公主,現在他們,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在每次彩虹出來的時候,看著彼此幸福地微笑,給未來畫上美麗的藍圖,他試圖想要忘記她,可是三年的時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讓他更加刻骨地記住了她。

  她十六歲的愛,十七歲的猶豫,十八歲的離開。

  途經一場翻天覆地的洗禮,最終成了陌路。她是那樣的恨他,滿腔的仇恨,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明知她的仇恨,明知他和她再無可能,可是為什麼,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她微笑的樣子。

  譚展飛從抽屜裡拿出那張合影,放在桌子上,用手輕輕地撫摸,像是撫摸他們刻骨銘心的傷痛。無法追回的曾經。

  愛一個人,只是一瞬間,忘記一個人,卻要用一生。何其痛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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