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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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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展飛把手搭在車窗上,冷漠的眼睛一挑,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聲音清淺卻很有震撼力:「你繼續和秦漫月在一起,下次絕對沒有這麼好運。」 他的目光一轉,看向秦漫月,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小公主,我會想念你。」 車子疾馳而過,街道瞬間恢復了安靜,仿佛剛才都是一場錯覺,秦漫月渾身顫抖,在譚展飛離去後久久不能平復。 在面店,秦漫月把豬腳面線一口一口地塞滿整張嘴,油膩的飽足感讓她微微抵消了一點點的恐懼。 陸均璨握住秦漫月的手說:「漫月,我一點兒都不怕死,真的,我只是捨不得你被那個壞蛋欺負,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委屈了你。」他低頭,滿目憂傷。 「和你無關,都是我以前的糾葛。」她感歎。 「我不會放棄你的,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永遠愛你。」陸均璨摟住秦漫月,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天氣微微的涼,他的懷抱像一個暖烘烘的烤爐。 「為了我這樣一個女人,值得嗎?」 「愛一個人,又怎麼會計較愛得值不值得?」 陸均璨托起秦漫月的下巴,輕輕地吻了上去,千言萬語盡在這個吻中,豬腳面線的味道,是小七的味道,青澀的年華里一點點的暖,飽和了愛情的淡。喧囂中彌散一點點溫柔的光,那是秦漫月眼角的淚水,晶瑩透亮。 此生能再遇到一個如此愛自己的男生,這對於秦漫月來說,比任何金銀珠寶都珍貴。 5. 暗夜裡,頭頂只有一盞玫紅的燈,淩亂的床單,散落一地的衣服,空蕩蕩的房間裡散發曖昧的氣息。譚展飛半起身,靠在床上,點燃一支煙。 一雙玲瓏的手從後背蔓延,玲瓏有致的身軀緊緊地貼著他。 「我不能給你快樂嗎?」麗莎問他。 「答案,你比我清楚。」他吸了一口煙,望著遠處的空白處。 「你連欺騙都不願意施捨。」麗莎的手無力地垂下,眼神失落,吸引無數男人的身體,卻換不了最愛的人的目光。 「我們認識十多年,沒有人比我們更瞭解彼此。」譚展飛注視著她,「我不會愛你,無論你傷害多少個我身邊的女人,我都不會愛你。」 「至少,我可以讓你恨我。」麗莎的目光有了仇恨。嘴角浮出一絲殘酷的笑容。 「不要再自以為是地耍小聰明,臉上的烙印還讓你學不乖嗎?」譚展飛迅速地扼住她的脖子,幾乎是要掐到她斷氣。 麗莎只是看著譚展飛妖豔地笑,直直的長髮散亂在身後,露出她那張原本美麗卻因為一個烙印而扭曲的臉孔,死有什麼可怕,死也要拖著你一起下地獄! 十六年了,他們認識十六年了,在九歲的時候被繼父賣到馬來西亞,她拼死才逃了出來,餓倒在路邊,是譚展飛把她撿了回去。他母親因為這件事,打了他一夜,打斷了三根棍子他都沒有哼一聲。十五歲精瘦挺拔的少年,已經有了和禿鷹一樣兇狠的目光,等母親走後,他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給她拿水和馬來糕,裹著椰絲的食物混合著一股淡淡的奶香。他告訴她要在這個黑暗的世界生存,首先就不能把自己當成一個人,想像人一樣有尊嚴地活著,從來都不是他們這種人可以奢望的。 「包括母親的打罵?」她問過他,為什麼他母親總是打他。 「痛苦的一種宣洩。」他回答得極其平淡,沒有恨,甚至有一些些憂傷。 「她仇恨自己因為愛一個男人而幫他生了孩子,看到這個孩子又想起那個男人對她的背叛。」譚展飛很平靜地為自己上藥,換乾淨衣服,看書,寫試卷,像是鐵人一般。 譚展飛的母親是當地一個幫派老大的情婦。她十八歲生了譚展飛,從越南到緬甸最後來到馬來西亞,一個女人要養活一個孩子,除了出賣自己,沒有別的門路,運氣好被老大看中成為情婦。而譚展飛呢,永遠頂著烏龜兒子的頭銜生活。 而麗莎,從小就顛沛流離,不知道親生父親是誰,和老鼠睡在一起,吃剩菜剩飯,面對無數人的鄙視唾駡,譚展飛是一個教會她生存之道的男人,他們有太多相似的背景,在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戰友,是同類。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她被幾個男人施暴之後譚展飛開槍射死他們的場面,冷靜,淡定,嘴角噙笑,他把她抱在懷裡,帶回那間平民窟的舊房子裡。這個男人從那天開始,就是她的信仰。 那些年,打架受傷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生活中最大的部分,譚展飛讀完中四就退學在家自學。他可以一個人打十個人,一點兒也不氣喘,使用槍支比任何人都快、准、狠。他長大以後,他母親再也沒有力氣打他,有時候抱著房間裡的盆景呆呆地看著窗外。 譚展飛在她的記憶中永遠只有冰冷的一張臉,唯一一次見他哭,是他母親去世,那是幫派之間的一個報復,連累了無辜的女人。他母親死的時候,衣衫已經淩亂不堪,是她給她換的新衣服,譚展飛始終跪在地上,看著他母親的床沿發呆。目光裡是從來沒有的空洞,稀薄的光線把他整個人襯得像一個玩偶。像是人一下子被抽空了,愛,恨,痛,統統都看不到。曾經多少個日子,他都是這樣跪著挨打,不論多重多疼都絕不會喊疼。可是那一天他跪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都想了些什麼,他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是在站起來的一瞬間,天光明澈的光線中,佈滿血絲的眼睛落下了兩行眼淚。 無聲的,卻又無比哀傷的眼淚。 那一年他十六歲,葬完母親之後,他主動加入了他母親伺候的那個男人的幫派,做了他的義子。短短兩年時間幫他剷除了所有異己,包括那些害死他母親的人。他把那些人的頭蓋骨碾碎裝在木盒子裡,和她母親埋在一起。 他的義父給了他一大筆錢,他離開了馬來西亞去美國讀書,臨行前他把錢分了一半給麗莎,麗莎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我愛你,你能不能帶我走?」麗莎抬頭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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