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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剛才神采飛揚的臉突然垮了下來,現在呈現的有悲喜有怨恨,複雜得難以形容。Rian看婉珍的目光也是複雜的。像是某種驚喜的爆發,久違的激動。

  秦漫月從這兩人的眼中看出了端倪。

  「我剛才正想問她你怎麼沒來,沒想到你就出現了。珍,你好嗎?」他顯然很高興。原來剛才他要問的是婉珍,可是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婉珍看到他,一句話沒講,抬手,一個巴掌就扇在他的臉上。

  「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你這個陳世美,負心漢。小月,我們走。」婉珍拉著秦漫月坐到自己的跑車上。婉珍今天沒有帶司機,她每次準備要載秦漫月的時候就自己開車,婉珍把時速加大,踩著油門沖出校園,秦漫月從來沒見婉珍有過這樣冷酷的表情,她記憶裡的婉珍一直都是心無城府簡單快樂的樣子。

  6.

  車子開出了二環,直奔麗風山而去,秦漫月耳邊是呼呼的風,風把她的頭髮吹得群魔亂舞般。

  「婉珍,開慢點兒。」婉珍根本不理會秦漫月,開得更快。

  「徐婉珍,你要老娘和你同歸於盡是不是?」秦漫月開始吼了,反正以婉珍這個速度,很有可能車子開到山頂再一股腦兒地掉下山,明天的頭版新聞就是——清榕富商之女,摔落山崖。死相可怖。旁邊女子身份不詳。

  但是還不等秦漫月幻想完,婉珍的車子就熄火了,熄火在剛剛到達的山頂。

  「TMD,小張沒給車加油。」婉珍咒駡道。

  秦漫月心裡突然對那個沒見過面的N號小張感激涕零。

  婉珍跳下來,從後備箱拿出一瓶白酒,咕嚕咕嚕地往嘴裡倒,秦漫月一看後備箱,眼珠子差點兒都突出來了,都是一箱箱的酒,紅酒,白酒,啤酒。婉珍平時就是這麼生活的?

  婉珍喝得衣服上領子上全都是,秦漫月還沒來得及勸阻,婉珍就開始嘔吐起來,邊嘔邊咳嗽。

  「非要這麼糟蹋自己才高興嗎?」秦漫月心疼地拍了拍婉珍的後背。

  「我難受。」婉珍一把抱住秦漫月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以前我和他在波士頓的時候,他常帶我在海港一帶瘋跑,我們一人喝一杯朗姆酒,夏天的時候他會帶我去Hatch Shell看表演,他說他愛我,你知道嗎?那時候我以為全世界只有他是最愛我的人,為他我寧可放棄全宇宙,哪怕所有的人都罵我蠢,罵我賤,罵我和一個大自己八歲的男人交往,我還是願意為他扛下所有的刀劍,義無反顧地去死,很幼稚很矯情,是不是?」婉珍哭得那麼傷心,這是她第一次和秦漫月說她過去的情感。

  「誰的十幾歲不幼稚呢?」秦漫月感歎,「十幾歲的時候,以為愛一個人就要給他全部,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一起,幸福得連走路都會飄起來,一想到身邊有了這個人,連做夢都是甜蜜的。」

  「可是這樣的幸福,傷害起來才最疼,最刻骨。當他老婆來找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可笑的第三者,他們結婚才兩年,他老婆是他大學教授的女兒,因為長期在英國做科學實驗研究,他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和我好上了,他是陳世美,大渾蛋,他欺騙我少女的純真。」

  婉珍又轉過去喝酒,她根本不能喝,五十幾度的白酒,一下子讓她臉色通紅,秦漫月把婉珍扶上車子,婉珍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自顧自地說了很多話。

  「我恨我自己,十八歲離開他,三年了,卻總是忘不了他,我給司機取了一個又一個小張,只是因為他中文名字姓張。」

  秦漫月終於知道婉珍為什麼自己有駕照,還總是要雇司機,其實只是企圖通過這一點兒的相似場景,去懷念曾經的甜蜜。

  她握住秦漫月的手,悲傷地說:「小月,你會鄙視我嗎?十八歲就做了小三,還做得那麼失敗,他們都說我是被我父親抓回國的,其實根本不是,我是自己回來的。波士頓機場的冬天,我還戴著他送我的紅色圍巾,在飛機上哭了整整四個小時,當我踏上中國土地的時候,我對自己說,我要忘記波士頓的一切,我要做一個快樂的人,可是你知道嗎?原來你想一個人的時候,甜蜜有多深,疼痛就有多深。根本快樂不起來。」

  婉珍的臉色潮紅,內心的掙扎,許多年的壓抑,一股腦兒地全部倒給秦漫月,而秦漫月只是撫摸婉珍的頭髮,痛惜地說:「傻姑娘,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婉珍掛著眼淚睡著了,秦漫月看著一身紅豔的婉珍,像是看到自己內心的某個影子,十幾歲的荒誕,造就了如今的變數。

  秦漫月從包裡翻出手機想打電話求救,沒想到手機在山頂是沒信號的,她把跑車的車篷關上,獨自走下車來。婉珍的話兒讓她的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悟,想忘記的人永遠無法忘記,那些年少的記憶,愛與恨的交纏,絕對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假意遺忘而消失,它是枷鎖,鎖住每個人的心。並等待隨時迸發。

  秦漫月看到半山腰上,隱隱有燈光閃爍,是一輛銀色的奧迪SUV。裡面的人拉開車門走下來,醒目的粉紅色。秦漫月知道這是剛才的Rian。他剛才一直尾隨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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